“你是聯系不到,還是不想聯系?”陳微末問。
“…我抓出了内部在通信上動手腳的人,恢複線路後,你逃走的消息也傳來了,我就讓希泊的人,暫時都不要聯系你。”孟樂知靠在牆上,擡起頭,陳微末這才看到他滿眼紅絲,“不要再摻和進來,後面的事…”
“我當然不會摻和聯邦的事,你們的争鬥,本來就和我無關。”陳微末打斷他,擡手摸了摸他浸濕的衣領,暗中捏緊,“但這件事,我要有始有終。而且…”
“微末,沒必要。”
孟樂知說話沒什麼力氣,他舉起手臂,輕輕把陳微末鬓邊碎發并到而後:“我幾次推三阻四,極力反對聯邦接受沙飛的合作,又假裝被威脅着架過來,這才讓上面和沙飛都放松了警惕。但現在,我破壞了聯邦的精神力提升計劃,還冒險把沙飛腦子裡所有的意識副本挖出來,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我隻能做到底。但是…對不起,無論如何,這次,是我沒有講清楚。”
他
“到什麼程度?”
“我要聯邦把人視作人,我要宇宙生物不再低人一等,微末…”他按下陳微末的肩膀,直視着她的雙眼,“我要我、我們,不再被動地接受這一切。”
視線交彙之間,深邃而沉淪。
“那就最後一次。”
發梢上的水珠滴落在陳微末的手背上,她扶正孟樂知,輕輕摟入懷中,但人剛剛站直,她一記手刀落在了對方的後頸處。
人輕飄飄落在身上,她用力抱緊,又送開。
她并沒找一個舒适的地方,隻是輕輕地把孟樂知安置在原地。
随即她站在沙飛面前,朝着那張臉和那副殘軀連發數槍。
人死,這并不夠。
她要沒有人能查這副屍骨的生前經曆。
她絲毫不做停留,順着原路返回出去,等回到地面,她又馬不停蹄跑去另一個方向。
“沙飛這邊得手了,你那邊怎樣?”她邊移動邊問。
“外圍和接應都沒問題,聯邦的防守我還算熟悉,不難破解。”顧文州的聲音傳來,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怎麼得手的?”
“開槍。”
“…我是說,戚以軒不是在這裡,他們…什麼都沒做?”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林千星。”
耳内的聲音消失了片刻。
“他真的還活着嗎?”
“沙飛不可能全無後路地把自己交給聯邦,就像我之前說的,目前最有可能避開聯邦攻擊且隐蔽起來的她的追随者,就是莫塞拉。而這條後路,無非就是她一直鑽研的東西。”
“可你怎麼就肯定,林千星就是那個備用?”
“都走到這了,你怎麼還那麼多問題?既然你也來救他,那就相信…莫塞拉要跑。”
“…什、什麼?”
顧文州被她突然的話題轉變打亂思路,一時沒反應過來。
“定位他的飛船,如果我沒攔住…炸掉聯邦的空中隐形防護鍊。”
“…好。”
顧文州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在地面搶人失敗,那就要讓這裡的動亂迅速發酵。
最壞的情況就是林千星的“逞能”失敗,沙飛順利轉移意識占了他的身體,那無論如何,這次不能讓她再跑掉,也不能給她留任何反應的時間。
檢測到地下有活動,不一定是莫塞拉已經得手。
陳微末靜下心來。
沙飛一定和莫塞拉之間有某種鍊接,這一點,同樣身為精神體的蘇小小曾透露過,當一個靈魂暗淡,另一方是能感覺到的,更何況是沙飛這種專門研究精神方面的人,她不會隻把莫塞拉當作一個普普通通的手下。
按照這種假設,在她殺了沙飛後,莫塞拉應該就已經同步行動了。
而林千星又有所不同。
他應該是被“完整”得保存下來,就像一個塵封的物品,而喚醒,是需要時間的。
事已至此,陳微末已經沒有必要躲躲藏藏,她大刀闊斧地闖進了那個所謂隐蔽的地下基地,通道的自動防禦系統瞬間被激起,對準她一人狂轟濫炸。
她身上的能量盾并不多,還要留幾個給林千星備用,她隻能勉強支撐着迅速穿越,連完全破壞都來不及。
但這裡的構造又并不複雜,房間也沒有幾個,盡頭,一個窗口映出微光。
門被破壞,她站在門口,看着莫塞拉已經把線路連在了林千星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