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拱石橋,一襲白衣。
季清漓單手放在石橋上,她閉眼,仿佛在聞着淡淡的清風。
随風飛起的發絲如同有了生命,繞開白玉般的容顔,白衣随風走,籠出她纖細的腰身。
賀蘭宵趕到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人,藍眸停滞。
畫中人,月下色。
他不自覺捏住了衣衫,他低眸不去看,但衣衫之上又似乎還沾染着她的氣息。
不敢近身打擾,他便放慢了腳步。
忽然,石拱橋上的人咳了起來。
賀蘭宵趕忙走到季清漓身邊,他這才看清,她咳了血。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發冊子嗎?發完了嗎?”
季清漓聲音很輕,呼吸也很輕,輕到讓人仿佛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賀蘭宵握緊了拳,他知道自己目前和季清漓的關系很微妙。
她知道自己有所求,但他不知道她圖什麼。
當了她的徒兒,他是不是應該對她好一點,就像她對自己那般好。
“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賀蘭宵蹙着眉,眼中充滿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擔心之色,他微微上前一步,想替季清漓擋住吹來的涼風,不料卻看到了季清漓滲的紅透了的腰後白衣。
“你的傷?”
季清漓感受到了少年的眼神,意識到少年貼得太近,她稍稍退後一步,躲開少年的視線。
“沒什麼大事。”
季清漓的躲閃,讓少年生出了後退的心,好像自己确實管的太多。
但他又很不開心,看到她這樣子,受着傷,總把别人的事放在自己之前,他很不爽。
“和我回醫館,我替你上藥。”
賀蘭宵語氣有些強勢。
季清漓聽到這話,恍然擡眸,那種神色中帶着探究。
“你替我上藥?”
她尾音微揚,那一瞬間的挑音讓賀蘭宵心中一顫。
他眼睫輕垂,躲閃片刻。
女子輕嗤一聲,忽然一笑:“你個小屁孩,先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她微微轉身,将手背在身後,沾了血的帕子被藏了起來。
“我不是小孩兒了。”
季清漓挑眉:“你才十五歲,怎麼不是小孩兒?”
賀蘭宵:“我很快十六。”
季清漓繞過他,手指輕輕勾了勾:“行了,和我回靈藥堂吧。”
女子走在身前,賀蘭宵咬唇跟在身後。
娘親離去已經十年了,曾經的她也是這樣,對别人極好,對自己苛刻。
受了傷,受了委屈總是偷偷藏起來,不給别人看,僞裝成很堅強的樣子,可結果又是什麼樣呢。
“季清漓,你是不是很痛啊。”
賀蘭宵本來不想再說,可是看着她走在身前,纖瘦的身子,印血的衣衫,他就忍不住想問她。
女子搖了搖手:“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賀蘭宵不解:“那是何意?”
季清漓失了笑。
她邊走邊轉過來身,雙眼看着自己,月光下,她淡淡笑着,向後悠悠退着步子。
“就是不痛了的意思。”
少年的心髒仿佛那一刻被月光洗透,裝滿了女子的笑顔。
……
将所有的冊子發放下去之後,顧白嬰給了季清漓一瓶藥。
這餘毒會反複,顧白嬰将這麼多存活下來的人全都看了一遍,還拿出了一副藥方。
靈草稀少,能用的都是顧白嬰自己的家底,雖然這人有和自己搶徒弟的意思,在靈藥方面出手反倒很大方。
像是掏空了家底似的,往出倒。
季清漓不免覺得也許是青玄宗裡靈藥太多了的緣故。
三人忙活了一整晚,将藥一一分給了家屬,收拾好之後,天光都快大亮,他們離開了靈藥堂。
顧白嬰要啟程去青玄宗繼續修習了,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他一身綠衣,身材高挑,那木簪更是别緻的緊,螺紋旋轉,頂端是兩三片竹葉。
隻要站在那,就給人一種很清新脫俗的氛圍,淡淡的藥香更是讓人身心舒暢。
“三師兄,廣元宗大比你會回來嗎?”
顧白嬰:“煉丹一道,需投入成倍的時間和精力,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何時了。”
“那期待我們下次見面,三師兄。”
原書中,沒有說過顧白嬰這個角色的結局,他就是書中很小的配角,出場也不過兩三句話。
後來原主屠殺仙界,統一三宗,很多修士都不知道死在了哪裡。
或許,他的結局是好的吧。
季清漓正在怅然,殊不知顧白嬰早已走到了賀蘭宵的身前。
少年雖然年紀小,可站在顧白嬰面前,兩人竟然差不多高,不知道是不是季清漓的錯覺,他好像長高了一些。
“賀蘭宵,想不想跟着你師伯我學藥理啊。”
顧白嬰看着少年,眉眼中皆是欣賞。
放在平常,季清漓要完成任務,肯定不想自己身邊帶着個人,還是原書後期變成大魔頭的人。
但現在她已經收了賀蘭宵為徒,就要把這小子放在身邊好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