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餘二人分開後,季清漓帶着賀蘭宵來到了一處靜谧之地。
秘境中靈獸類型多樣,有成群的也有獨行的,季清漓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遇到哪種。
原著中,原主在神離境後期停滞了許久,因為在秘境中被心魔繁複吞噬靈力,原主并沒有在大比中拔得頭籌,因而從秘境出去後閉關五年才迎來了渡劫期的雷劫。
季清漓可以感受到自己即将破鏡,或許因為自己的一些改變,這次她可以拿到那塊上古仙玉,雷劫說不定能來的更早些。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她正在跑神,可忽然間,一隻大手擡起,闖入視線,季清漓本能撇頭閉眼,柔軟的指尖卻在她閉眼的瞬間停住,然後輕輕的碰到了她的眉間。
季清漓擡眸看向比自己已經高出大半個頭的少年,眼神中略帶疑問。
少年的指覆溫熱,身上總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此時袖口處的香氣仿佛順着眉心流到鼻尖。
季清漓喉頭輕動。
少年準确的接受到了她的情緒,嘴角輕輕勾起,溫柔道:“師父。”
季清漓愣神,她眼睫輕眨,雙眼黝黑如同黑曜石般,有些……
撓人心。
他離她很近,卻沒有過界。
“我會成為仙道魁首,不論何時何地,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
少年語氣很堅定,字重萬鈞般砸在季清漓的心上。
她告訴過賀蘭宵自己有心魔,也告訴過他仙州對于弟子入魔有多麼嚴格的執行法則,魇獸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仙魔同體,死的很慘。
雖然季清漓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對于這種莫須有的,甚至是帶着預測傾向的話還是有些動容。
她總會在别人說自己即将走大運這件事上,相信那麼一點,哪怕僅僅隻是一種好的期盼。
但這種壞的預測,不管信不信,還是感覺心中不舒服。
“賀蘭宵。”
季清漓開口叫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沉默片刻,她才再一次開口。
“你來秘境是想找什麼?”
少年腳步輕挪,與季清漓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些,那雙藍眸就這樣居高臨下看着她。
“我娘的遺物。”
呼吸近在咫尺,少年沒有停下腳步,又一次靠近。
“魇獸用我的過去布魇陣,師伯相問時,師父有意替我掩飾,可師父都看出來了吧?”
季清漓察覺少年太近,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卻被少年拉住了衣袖。
“師父都看到什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少年微微低頭,那雙藍眸忽然帶上了侵略性,但那種侵略性卻又夾雜着絲絲柔情。
讓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季清漓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一個不滿十歲的男孩從枯井中爬出,看到他眼神兇厲,一下下砸爛了女人的臉,看到了男孩跪在床前眼流血淚,還看到了蛻變成少年的他用石頭朝她砸了過來。
又是一種很壞的預示。
少年的逼近突然讓季清漓發現,與幻境中看到的男孩相比,他好像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身高高她許多,越發出挑的容顔更是象征着他在慢慢成熟。
季清漓輕語:“我看到了一個小男孩。”
少年秀眉輕蹙:“他怎麼了?”
“他用石頭砸了一個女人,臉色很不好。”
說完這句話,季清漓垂眸又道:“好像心裡下了一場大雨。”
賀蘭宵捏着女子的衣袖,輕紗質感摩挲在指間,聽到女子的話眉間略帶失落。
“還有呢?”
“你娘是被她害死的嗎?”
季清漓本不想問,可是看着少年這樣,心中不是滋味,少年眼尾微紅,眼眶中有淚光,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被她捕捉到,沒忍住問出了口。
“師父……”
少年的聲音有些嬌軟,帶着點沙啞,這聲喊得季清漓心頭一軟。
“我在呢。”
季清漓擡手輕輕拍在了少年的肩膀。
她神色不經意間有些晦暗,她隻看到了男孩用石頭砸了女人的臉,卻沒有追根究底去想,那麼小的男孩又是被何等狠心的人扔到井中的呢。
滅門慘案,枯骨遍地,刀痕劃滿了府中的牆壁,他身邊的人怕是一個都不剩。
怪不得他能從修魔海走出來,她不敢想象那麼小的孩子是受了怎樣的虐待,才滿身傷痕,又是如何接受父母死在眼前,自己獨活那麼多年,受了多少苦楚。
此時,季清漓低眸,因為自己曾經關注點的偏離而自我懊悔。
她沉眸問道:“仇報完了嗎?”
少年微微低頭,因為女子的話心中酸澀。
風輕輕吹過,少年水藍色的發帶被吹起,額前的碎發微動,他上前一步,試探着将額頭靠在了女子的肩頭。
少年感覺心情悶悶的,沒有回答。
季清漓站在原地沒動,就這樣讓少年靠着,兩人像是風雪中依偎的同伴,在冬寒中互相取暖。
而在親密接觸時,季清漓因為少年靠近的舉動心頭一動。
她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親近之意,那種極度微量的,許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意,心中仿佛有暖流在流淌。
少年就隻是這麼輕輕的靠着,僅僅貼到了自己,沒有讓她肩頭覺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