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添亂

李尋歡忍着痛說道：“不是，我……”

“讓你閉嘴了。”海拾月加重了力氣，“聽不懂嗎？難道我說的不是人話嗎？”後面那句話不是她在諷刺，而是她在反問。

魚有的時候就是不說人話，她剛上岸的時候說人話還不是很熟練，偏偏以為自己說得很好，其實一直都是在瞎說。後來是管理局局長看不過去了，認真地教她了，她這人話才說得越來越好了。

所以海拾月并不是在諷刺李尋歡，但是她剛才說話屬實是難聽，以至于在場人人都認為她是在諷刺他。

隻有阿飛知道，海拾月諷刺人的語氣和正常說話的語氣是不一樣的。況且她是鲛人，又不是人，她這樣問也很正常。于是他點了點頭，“是人話。”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回答讓她的話的諷刺意味更濃了。

海拾月的腳都沒有擡起來，認真地跟李尋歡強調，“喏，我說的就是人話。”所以要是他沒有聽懂的話，那麼問題就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她。

側臉頂着兩個巴掌并且感覺到腳可能已經腫起來的李尋歡：“……”

别的先不說了，能把腳挪開嗎？他覺得疼，真的。

“姑娘。”林詩音的目光投向海拾月。

“林姑娘？”海拾月終于舍得挪開她的腳，走到了林詩音的面前。

“多謝。”林詩音看着她的眼神無比溫柔，“多謝你心疼我。”說完這話，她的眼角隐隐泛着淚光，“這麼多年了，真心心疼我的人竟然是一個初次相見的陌生人。”

都說她是個冷心的女人，龍嘯雲一直對她好了這麼多年，她卻沒有半點動容。但究竟是不是真心，她還能夠感覺不到嗎？龍嘯雲的真心啊，摻雜了太多的東西，說到底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他真心對待的人也是他自己。林詩音的心中自嘲。不管是在江湖還是在後宅，她都不過是一個沒有能力反抗隻能随波逐流的女子，有誰是真的在意過她呢？

林詩音早就習慣了，她自己都以為她不在意了。但是今日被人真心地心疼了，才發現原來她的心一直都是在隐隐作痛的。她這半生啊，真是又可憐又好笑啊。

“林姐姐别怕。”海拾月是個很會蹬鼻子上臉的人，她感覺到林詩音對她的态度不同起來，這稱呼馬上就變了，“你看誰不順眼，我就抽他幾巴掌。你是要大巴掌還是要小巴掌呢？大的就是龍嘯雲那種，小的就是李尋歡那種，别的我也會啊。”

林詩音見海拾月如此，不由得笑出聲來，那隐隐的淚光也好似是笑出來的。她牽過了海拾月的雙手，柔聲說道：“還是莫要辛苦了，他們髒，小心髒了你的手。”

“林姐姐，我叫海拾月，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海拾月笑眯眯的，任由林詩音牽着自己的手，“我不動手也沒事的，有小阿飛代勞呢。”

一旁的阿飛默默點頭。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好，拾月。”林詩音回頭看了一眼想要掙紮起來卻不得的龍嘯雲，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且用愧疚痛苦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李尋歡，别開了目光，“拾月，你說當年的事情是龍嘯雲故意騙人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