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就好像是再說某道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一樣。不過陸小鳳是真心這麼認為的，花滿樓的眼睛一直是他心頭上的一件大事，他覺得再小心都是不為過的。

花滿樓伸手拿了一個，遞到了嘴邊，正要張開嘴，又停了下來。他無奈地笑笑，說道：“海姑娘可是有什麼事情？”不然為何一直死死地盯着他？這種目光存在感過于強了，他有些不自在。

“沒有啊。”海拾月搖頭，“你快吃啊。”

阿飛也跟着說道：“對啊，你快吃啊。”

花滿樓：“……”

若是剛才隻有海拾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話，現在還要加上一個阿飛了。他們兩個到底為何如此？

為何如此？當然是好奇花滿樓的反應了。這藥丸實在是難吃啊，但是阿飛隻聽過海拾月的形容，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好奇。而海拾月呢，她也沒有親眼見過，當初隻是聽長輩們提及過有多麼多麼難吃，所以她也好奇啊。

他們兩個現在就等着花滿樓的反應呢，就想着看他的表情呢，不願意錯過一絲一毫，那可不就是目光灼灼得吓人嘛。

花滿樓雖然很是有些無奈，但還是忍着不适，将藥丸給吃了下去。進嘴裡的那一刻，他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了，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好半晌，他才伸手，将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倒滿了水，一口飲盡。盡管如此，他還是眉頭緊鎖，“海姑娘，這藥……是不是壞了？”

他自認為從小吃過的藥不在少數，再難吃再苦的藥他都吃過了，但是像這麼難吃的藥，他真的是第一次吃。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藥，明明是藥草的味道，卻好像是所有的藥草味道的集合，難吃到了極點。

花滿樓覺得，再怎麼痛苦想要離開人世的人吃了這藥，都會覺得過往的痛苦不算什麼，都會覺得世間滿滿的都是美好了。畢竟再怎麼樣，也不會有這藥來得苦了，真的。

陸小鳳從未在花滿樓的臉上看到過這麼豐富的表情，他看着隻是缺了一個小塊的一整盒的藥，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他轉頭看向海拾月，“海姑娘，這藥……”

“這藥沒有問題啊，它唯一的問題就是難吃。”海拾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常非常之難吃，據說吃了就會想要超脫。”這是當初試藥的那個小妖怪說的，她今天總算是見識到這威力了。

花滿樓大概摸了一下剩下的藥的分量，手微微顫抖，“都……都要吃？”好他覺得就算是當年在黑暗之中摸索學着做個瞎子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艱難。

“對啊，都要吃。”海拾月的眼中流露出一星點好笑，面上卻是闆着，“良藥苦口，花公子還是快吃吧。”

這良藥，未免也太苦口了一點。盡管如此，花滿樓還是将這藥全都給吃下去了。吃完之後，他覺得這世上大概是再也沒有能夠難倒他的事情了，真的。

至于陸小鳳，見過了花滿樓的表情，好奇地沾了一點藥的小碎屑嘗了一口——經過海拾月的同意，而後對花滿樓報以滔滔不絕的敬意。是個勇士，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