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燕回南也終于從玉璧裡出來,燕回舟小心翼翼地看向燕回南,詢問:“回南,你還好嗎?”
燕回南眨巴着眼睛:“我沒事,那些丹藥,可能是夜明哥孤身一人也過得不太好,我現在好擔心夜明哥。”
燕回舟徹底無奈了,“回南,你怎麼能這麼善良可愛呢。”不僅對自己這個占據了他身體的人,掏心掏肺,托付所有。而且那夜明很有可能負了自己,燕回南還是選擇相信。
且不說那天玄宗是傲勝大陸上的第一大宗門,就那夜明被天玄宗的長老親自收為關門弟子帶回,他的境遇怎麼可能會不好。
就算再不好,也不會淪落到連黃階丹藥都用不起。
真正讓燕回舟心驚的是祝餘那句凡人多食之後,恐影響壽命。
燕回南是凡人,沒有修煉,不知道低階丹藥的害處,但那夜明入宗門已久,難道也不知道低階丹藥的弊端嗎?要是知道,還給燕回南送……
想到這燕回舟的眼眸不禁微微眯起。
“回舟!回舟!那是柏爺,村長爺爺,我們村村長!”燕回南指着站在遠處,彎腰勞作的人,興奮的大喊道,“咱們快過去,快來!回舟!”
燕回舟收回思緒,跟上燕回南的腳步。
村長看見燕回舟也很震驚,畢竟村子撤離時,獸潮已經到了山口,在這些世世代代與青墨山打交道的村民看來,燕回南幾乎已經喪命與獸潮之中。
這也是村長不讓繼續等燕回南,也不讓阿達叔家三小子去尋的原因,他不能因為燕回南一人而讓整個村子的人陷入危險,也不想在失去燕回南之後,再沒一個三小子。
燕回南确實如大家所料,葬身在了青墨山上,死在了獸潮裡,若不是龍紋帶着燕回舟來,可能燕回南要永遠地留在那片大湖裡了。
村長驚楞過後,蹒跚地走到燕回舟身前,操勞一輩子的雙手,幹裂、黝黑、皺紋滿布,顫抖地撫上燕回舟的臉,雙眼含淚,嘴唇嗫喏許久,沙啞的嗓子,終是吐出一句:“回來了。”
燕回南在老人走過來時,就已經依偎在老人身旁,雙眼通紅地看着老人,一遍遍地說他回來了,說他錯了。
可惜老人看不見他愧疚的面容,也聽不見他的自責和滿腔歉意。
燕回舟看着面前這個老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爺爺,那個總是擾自己清夢,拉着自己到公園跟他練武的倔老頭,也不知爆炸後,那老頭知道自己在爆炸裡,會不會後悔,後悔總是對自己不假辭色。
燕回舟垂眸遮下眼裡的情緒,擡手覆上老人的手,輕聲說道:“我回來了,村長爺爺,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村長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聲音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村長情緒稍緩,緊緊拽着燕回舟的手,拉着他往村裡走,一邊走,一邊絮叨。
介紹這個草屋是誰家,指着遠處新開墾的地,說來年開春的計劃,講村裡的人都和阿達叔上山伐木去,等木頭回來就起房子,現在大家都擠在草棚裡,問燕回舟怎麼躲開的獸潮。
燕回舟不敢多言在青墨山上的事,便談村長談他們離開之後,被獸潮沖毀的村莊,燕回南站在村長另一旁,安靜地聽着兩人的談話。
一路走,一路唠叨,剛入村時就遇到了幾個小孩,被村長驅趕着回村報信,幾個小孩一路跑,一路喊,等燕回舟和村長來到村口,人已經站滿村口,來的大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村裡的壯勞力去上山伐樹,婦人也不能閑着,大多都在田裡翻地或尋一些草曬幹後和泥做磚坯,為後續的生活坐着準備。
村口的老人又是對燕回舟一頓關心詢問,燕回舟不适應這樣的場景,之前隻有村長一人還好,現在面多這麼多陌生且不帶惡意的關心,如臨大敵全身緊繃,倒是剛止住淚意的燕回南見一個人哽咽着喚一聲。
燕回南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喪命于獸潮,靠着吃百家飯、百家幫才活過來,也難怪燕回南會不求回報的對人好,就像對燕回舟,對夜明,因為他自己就從小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
最後還是村長和老伴出面,從人群裡拉出了被團團圍住的燕回舟,繼續往村裡走。
村子不大,一會就走到了盡頭。
村長的兒子早已成婚,草棚搭在了村長旁邊,村長家現在就剩下村長的老伴兩人,草棚也不大,剛夠兩人生活。
在兒子家的草棚和村長家的草棚之間,還有一個小草棚,村長見燕回舟視線掃過,聲音有些哽咽:“那是你梅嬸讓阿達他們給你搭的,怕你……怕你回來沒地方去。”
在聽到那個小草棚是給自己搭的後,燕回南的淚水如決堤的壩,徹底止不住了。
村裡農田裡幹活的人聽說燕回南回來了,都趕了回來,又将燕回舟圍成一圈,七嘴八舌關心着燕回舟,在這燕回舟也見到了傳說中的梅嬸。
梅嬸見到燕回舟就拉着他打量,開口就是:“瘦了,黑了。”
對于梅嬸的評價,燕回舟不置可否,從青墨鎮到這才三天的路,就算路上幸苦了點,又能瘦到哪兒去。隻能說這是長輩的刻闆印象,隻要孩子離開自己,那就一定會瘦。
燕回舟對着梅嬸揚起嘴角,任由梅嬸打量,沒有反駁。
燕回南在一旁淚眼朦胧地喚着梅嬸,可惜梅嬸聽不到,燕回舟隻好代為轉達,輕輕喚了一聲梅嬸,“我回來了。”
梅嬸輕嗯一聲,沒做表示,燕回南看着眉眼面容平和的梅嬸,向後默默退了一步,還沒開口提醒燕回舟,隻聽啪的一響,一個巴掌直接拍在了燕回舟背上,“你說你這孩子,啊,那獸潮都來了還不下山!啊!咱都要搬走了,你還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