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玠看她好了很多,這才問道:“它們之前跟着你的時候也這麼難纏嗎?”
如果一開始就能這樣行動自如,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纏上了,他還能一點風聲都沒聽說過?
果然,思源搖頭,說一開始時它們隻會在晚上時滲入牆壁的縫隙中,聲音也窸窸窣窣的,并不會影響到睡覺,她帶個眼罩耳塞能夠一覺大天明。
瞳鬼能從牆裡爬出來是從入住吉祥如意開始的。
她那天剛放好東西,就看見兩張鬼臉呲牙咧嘴地從她的面前掙紮着往外鑽,粘稠的青黑色黏液正凝聚成剩餘的軀體。
她極力控制自己才沒有尖叫出聲,于是急忙奔出去拿了那個盒子。
姜玠打斷她道:“那盒子誰給你的,白榆?”
思源突然回過神來,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阿榆姐的名字的,我們明明沒有提起過。”
阿榆姐,我們。
姜玠腦中的線突然就串起來了。
他剛剛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張富”之所以沒有什麼明顯的動作,是因為周身都緊緊纏繞着那種白煙,它當時回頭那一瞬間,姜玠甚至看出了一抹求救的神色。
白煙雖現在依舊靜靜飄着,升至半空時就淡到分辨不出了。但這就是“張富”方才無法掙脫的桎梏,也是第一天晚上将瞳鬼隔絕在思源屋外的緣由。
瞳鬼死去的同時,那層白煙也就倏的消散了。
那麼,盒子就是白榆留給思源的保險。
他又想到了自己來這裡的初衷,怎麼感覺也有些關系。
先不說瞳鬼為何突然就有了實體行動自如了,白榆把思源叫來這裡,自己不現身,卻給她留下線香。她又與老馬熟識,自然是知道老馬迎接新住客時慶祝便會喝酒,而喝酒就會爛醉,那麼瞳鬼自然隻會纏上他。
姜玠其實并不知道白榆如何能算得如此仔細,也不知道她既然有本事,為什麼不自己來。但又确實明明白白地想清楚了一件事——自己被利用了。
他輕笑:“同行。”
思源長出了一口氣,誇張地拍着胸口道:“哥,原來你也是捉鬼師啊!真吓到我了,我還以為你是壞的,跟那倆人一夥的呢!”
哦,原來她是捉鬼師。
身後又傳來一種被别人凝視的不适感,姜玠裝作不經意的起身,用餘光掃去門口。
那裡立着一個輪廓模糊的長條黑影,要不是他眼睛好,剛才也完全察覺不出來這麼個東西。
思源就完全沒看見。
他擡起手腕,時針和分針準确地指向兩點十二。
思源看他起身,用手擋着眼睛不讓自己看到地上已經幹得像個蛇皮的瞳鬼,忙道:“哥,你能别走嗎,我實在害怕。”
姜玠已經兩三步走到了門口,那裡依舊有着一小灘水,一些不像腳印的水漬從二樓一個個的印下來,又一個個的印走了。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許久了,院子裡的地面都快幹透,從哪裡來的這麼多水?
那個東西這麼好奇,就這麼在門口靜靜地看?
姜玠應了一聲。門鎖已經壞掉了,他就反手将門掩上了,又把外套脫了塞到破碎的玻璃窗空隙中,給自己拖了個椅子坐在門口,問思源:“有什麼打算嗎,再玩幾天?”
思源甫一安下心,眼皮就重了,她打着哈欠道:“不玩了。原本也害怕連累到爸媽,現在都解決了,我想回去,想他們了。”
姜玠點頭,示意道:“睡吧,我在這看着。”
那邊的呼吸聲很快就變得均勻綿長,姜玠活動了一下關節,想着第二天就給她送去車站。這孩子以後,再也不用害怕黑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