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暖和起來了,陳之謹伏在打手的後背上,還在問:“那你要我做些什麼呢?什麼時候能找到阿玉呢?她又為什麼要藏?”
女人已經走遠了,她雙手揣着兜往下走去,盡量避開了監控能拍到的地方,踏過石階,一直踩到覆蓋了雪的泥地上去。
陳之謹的話在她耳邊蕩了過去,幾乎是馬上就被風吹得一點不剩了。
她終于暢快且無聲地笑起來——
用你做什麼?呵,你的作用可大了去了。不過放心,既然答應過了人家,就不會讓你輕易地死了。
至于那位天家人,叫做阿玉的,她确實能幫到我啊,死了就好了嘛。
不藏起來,遊戲怎麼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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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玮的嗓子早些年間受過傷,聲音喑啞難聽,所以阿姊一向不喜歡他開口,當年幹脆讓他裝啞巴住去了趙家村。
他當下正開着車在高速上疾馳,視線不知是第幾次地從後視鏡裡掃了一下在後排睡得哼哼唧唧的老頭,又狀似無意轉向副駕駛,如此猶豫了能有個半小時,還是斟酌着開了口:“姐,這老頭真要帶上啊,我總感覺作用不大呢,還不時跟個神經一樣鬧個失憶,這樣找下去哪裡是個頭啊?”
就快要開上高速的時候,陳之謹就開始四顧心茫然了,他已經全然不記得那一套找女兒的說辭,言之鑿鑿地說自己隻有個收養了的兒子,還在家等着他回去呢。
要不是車門鎖住,他剛才那猛地一下就已經跌落出去了。見門打不開,老頭嗓門一扯,就開始在後排撒潑打滾地吵鬧起來,非說自己要下車。
那時候車子已經在排着隊往收費站去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成地卡在了中間,陳之謹的聲音實在太大,已經惹得旁邊車道有人頻頻注視了。
還是阿姊問他想不想見天桑,又豎起手指起誓說睡醒了就能見到她,以此為由頭哄那老頭吃了顆催眠藥,才勉強給弄睡着了。
姜瑜漂亮的指甲正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着,聞言冷笑一聲,開口便嗆道:“誰能比你有用啊?你最有用,有用到當年讓他在眼皮子底下傷了我這麼些人手又毫發無傷地帶着一個‘凡骨’跑了,有用到還要小珏在地下苦守這麼多年呢。”
姜玮挨了頓陰陽怪氣的罵,更加像個鹌鹑,一米九的大個憋屈地窩在小小的座位上,縮着頭老老實實地閉嘴開車。
可惜,話頭已經挑起來了。
姜瑜将頭發挽去耳後,還在繼續:“當初都提前告知了這麼久,會有個會算天蔔地的來助他,破土之時除不掉,後續隻會更麻煩。你可好,我們都已知道地點,還叫你提前許久去蹲點,你呢,做了什麼?為何還會殘有‘引靈人’?我要是那次出了事,大家該怎麼辦?”
車裡打着暖風,但姜玮的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他其實也委屈,無啟破土一般不需外界相助,遇到難以把握的情形才會請人護于左右,稱之為“引靈人”。
可當初那對要為姜玠破土時引靈的夫妻,甚至連同那孩子,他分明都已經處理得幹淨極了啊。
隻是實在不知道在他回去之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現場被發現的時候,那孩子的屍首真真切切地消失不見了。
沒過了多久老趙就說拾了個孩子,誰又能聯想到就是那對夫妻已經死去的兒子?
人是怎麼活過來的先擱置不談,這事也怪他沒斬草除根,早知道就摸進去再補一刀了,當然,興許他再下一次手,那孩子再活過來一次也說不定。
再說,推測趙誠就是那孩子,其實也沒什麼切實的證據,可如若不然,要怎麼解釋清楚,那枚隕鐵片,出現在了趙誠的手中?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歸根結底是自己辦事不利。
好在姜瑜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起,姜玮匆匆掃過去一眼,是彈了條新的消息進來。
姜瑜便“哼”了一聲,注意力回到手頭的事上,打了老長一段回複過去。
那頭也很快有了動靜,應該是發了個定位,因為姜瑜很快就對照着手機,更改了車内的導航。
機械聲響起,“目的地已設置,導航開始,前方道路通暢,全程預計九小時十三分鐘。”
姜玮愣了一下,低頭掃過去,終點顯示在孟津。
有點耳生,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但也是不敢再開口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