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她就在附近。
珠玉又對着收音的地方道:“你剛才說,牆面上有洞是吧,把牆上的東西挪開,小心點别摔了,看看有什麼異樣。”
思源應了一聲,随即就有挪動東西的聲音傳來,收音的地方在風辛金的脖子上,所以思源的聲音再次傳來的時候就顯得很是模糊。
她說:“阿玉姐,這裡有根鍊條。”
看着像是鐵的質地,一端嵌在石壁裡,一端鑲在瓦甕底部,這個洞深且高,甕又重,思源和風辛金一起才擡動了不到一寸。
就動得這麼點距離,不用姜玠提醒,珠玉就已經察覺到了,腳底有震動傳來,随着瓦甕放回原地,那動靜又消失了。
好,不白來,都不白來。
珠玉看了眼姜玠,見後者也點頭,就沖那頭道:“把鎖鍊拽到底。”
思源毫不猶豫下手,那甕實在太重,擡不起太高,幹脆兩人合力把它挪動着滾到了地上去。
鎖鍊卡哒哒地響,直到甕滾到了石室的另一端,才終于到了底,有轟隆的震鳴聲從頭頂和風辛金脖子上同時傳來。
原本一點縫隙都沒有的石壁,在頂端開始出現裂縫。沒多久,有水從上面洩了下來。
風辛金也顧不得那水冰涼了。跑,得趕緊跑,那道裂縫不知道會不會閉合,要是水灌滿了整個空間,他倆都得死。
還有多餘的瓦罐,被他快速搬了過來,思源也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臉上的水都顧不上擦,也跟着一起壘。
水流越來越大,再不上去就晚了,風辛金将思源托舉着往上送,一面吼:“快爬,逆着水流爬!别管我!”
思源的眼鏡不知道被沖到哪裡去了,面前白花花一片,耳邊也轟隆作響,她從裂縫中頂着湍急的水流往上,手在慌亂中摸到了塊堅實的石頭得以穩住身子,又探下去伸手拉風辛金。
那個被推落在地的瓦甕開始發出和地面摩擦的聲響,風辛金還以為是被水沖擊,得空看過去一眼,心都涼了一半。鎖鍊已經拖着瓦甕開始歸位了,再細看,裂縫也正在慢慢閉合。
剛才堆起來的瓦罐堆被水流沖走了不少,風辛金心一橫,爬上最高的地方,沖着裂縫縱身一躍。
珠玉說過,他能活到九十四歲,他命不該絕。
冰涼的水中,有一隻同樣冰涼的手,力氣不大,但将他穩穩握住了。
***
腳下又傳來了那種震動,很快地面裂開了一道縫隙,斷口錯落有緻,怪不得合起來的時候天衣無縫。
透着越來越大的口子向下看,底下有道暗河,水流不是特别急,姜玠踢了塊大點的石頭下去,看濺起來的水花,應該不淺。
他看向珠玉:“跳嗎?”
珠玉已經收緊了背包,開始做起跳姿勢了,“當然得跳啊,留在這幹啥。”
姜玠笑了一聲,沖着她伸手。
珠玉疑惑:“幹什麼?”
姜玠指着暗河旁邊,“洞道旁邊有幹地,我給你甩過去,别沾水了。”
珠玉也不跟他客氣,她雖然會點水,但能不弄濕身上,何樂而不為啊。于是被他牽着向下栽去,快落到水面時,姜玠在半空中用腰腹的力量,卸了些力道,把她推着送到了岸上。
她動作很敏捷,重心壓得很低,在地上打了個滾便站穩了,見河面有些寬度,夠不到姜玠的手,便将登山杖甩直了遞去他的手邊。
姜玠的水性很好,這條河又不算很兇險,但看到岸邊的珠玉,還是捏住了伸過來的登山杖的尾端,凫水爬上了岸。
就這麼一會功夫,裂縫已經閉合了,他們倆的體力都不錯,就算這麼跳下來,也沒覺得多累,可就是聽得到兩股粗重的喘息,始終萦繞在身側。
姜玠也聽到了,他們落地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才察覺,後面依靠着的石壁,并不是普通的石質。手電筒的光線調到了最低,映射出了白玉一樣的光澤,和他們脖子上帶的吊墜如出一轍。
依稀能看到風辛金濕透的秋衣秋褲扒在身上,凍得他瑟瑟發抖,思源雖然穿得厚實,被水一澆也沒好到哪裡去,兩人背對着他們,正在離白石壁有點距離的地方擠在一起取暖。
珠玉手邊就有一塊小石子,被她撈在手裡彈了出去。
石子入白石壁,如入水一樣起了波瀾,速度不減,正好打在風辛金的頭上。
他被吓了一跳,回頭時見是珠玉,高興地就要往這裡湊。
珠玉喝了一聲:“别動!”
她想伸手時,被姜玠搶了先,他的手掌貼在那方石壁上,無論使了多大的力,都紋絲不動。
珠玉将給風辛金的包提了過來,在手上甩了兩圈擲了過去。包和石子一樣,沒被攔住,穩穩落在了他們那側的河岸上。
思源有樣學樣,也撿了粒石子,在得到了珠玉的點頭後,擲了過來。
石子打在石壁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然後被彈了回去。
懂了,珠玉記起來了,白石引魂歸山,引的是“魂”,“無魂”則不可歸。
她和姜玠這邊,或許是魂歸的祖地,雖然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但兩人是活人,自然有魂,從這裡出不去的,而物體無魂,可出不可進。
風辛金他們倒是過得來,不過到時可就不好出去了。
她笑着擺手:“思源,多謝你。你們這趟旅程就到這裡結束吧,順着暗河流向向下走,能找到出山口的。”
思源撲過來,但礙于珠玉說過讓他們不要碰那牆,還是止步,帶着哭腔道:“阿玉姐,那你們怎麼辦,怎麼出來啊?”
當然有路。
珠玉猜了個大概,這個地方,當年天桑應該也來過。
天桑既然好端端地出去了,那麼青出于藍,她也定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