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聽到了姜玠叫自己的聲音,回頭又确認了一遍來時路。
聽水魚還在接連躍出水面,頭頂的聲響也還在繼續。
她應了句,将背包提在手裡,一個滑鏟輕松進到了門裡,才剛進去沒爬起來,幾乎是貼着頭皮地、石門就在腦後轟然砸落在地。
珠玉被轟鳴聲震地腦子一懵。
她手上的燈還在照着,這裡和門外幾乎沒有區别,暗河裡的聽水魚漸漸停歇,頭頂的震動也戛然而止了。隻是因為石門阻斷,河水開始在地上慢慢積聚起來。
剛才伴着石頭的撞擊聲,姜玠還大聲喊了聲“珠玉”,此時正伏在地上,顫抖着手去砸石牆。
珠玉也跟着趴過去,納悶地問道:“怎麼了,這什麼反應啊,你有東西掉在外面了?”
姜玠沒有理她,連一絲一毫聽到身旁人問話該有的反應都無,隻是瘋了般,在牆上來回摸索着,好像想重開石門。
珠玉的眉頭皺起來,起先拿着手在他眼前晃了幾番,見依舊沒起效,擡起腿來就是一腳。
姜玠被她踹得一個趔趄,但就同沒發生一樣,愣都沒愣,又站回了原地。
暗河的水已經積起來了,被他踩得一圈圈漣漪,相撞着往外擴散。
不算很妙。
姜玠看不到她了。
或者說,他“感知”不到她了。
珠玉不想沾水,将兩人的裝備提在手裡,向後退去,邊退邊想剛才在門外,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導緻了現在的場面。
姜玠還在一聲聲叫着她的名字。
珠玉就靜靜地站在高處看着,也不再應聲。姜玠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在這裡一直耗下去的。
石門嵌在山體内部,雖然砸落了下來,往上看去還是和一整個的山連在一起,沒有縫隙。他試了幾種辦法,确定了這扇門并不能用人力打開,就開始找剛才進來時甩飛的背包。
珠玉伸着手遞去,姜玠從她的手裡把包接了過去,兩人的手指甚至短暫地接觸了一下。
依舊無事發生,珠玉都要懷疑這人是存心假裝了。
無線電設備被他拿了出來,“珠玉,你現在在哪?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珠玉知道他大概率不會聽到回信,還是從背包帶上取下來,回道:“我就在你身邊。”
果然,即使是響起了兩遍的聲音,姜玠還是毫無反應。
他的神色凝重起來,又道:“珠玉,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到,但這條路比我們想象地詭異。時間有限,我會按照初始計劃,往山的深處去,希望能和你在某處碰頭。”
珠玉又一次回頭看向那堵石門,視線虛虛實實,在透過厚重的石質看遠處的什麼。
這麼巧麼,頭頂的那種震動,在把他們趕到門裡之後,就消失了。
是好心,還是趕豬入籠?
聽水魚是始作俑者之一,還是作警醒之用?
姜玠也警惕着,用冷水撲了撲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将裝備飛速過了一遍後重新整裝,又把刀取了下來握在手裡,向着深處走去。
兩人雖然溝通不了,但想法顯然是一樣的。現在也沒路可退了,既然想讓他們進來,那就幹脆進去看看。
***
沿途一路兩側都有凹進去的洞穴,裡面間或會有些樣式稀奇的建築。
說是建築,倒也不然。空間狹小,能支起來的木質架子大的能鑽進去個人,小的也就拳頭大小。
不過不管規格,都清一色地精緻,雕花彩繪,大半都由于年歲久遠的緣故,看不清到底刻畫的什麼了。
珠玉拿着手機拍下又一個木制框架,在備忘錄敲下“右十三”。
她往前翻看,左左右右,大大小小,絲毫沒有任何規律。
到底是什麼,給某種生物住得嗎?還是說祭祀用的?那又是誰建造出來的呢?
這裡不是在“山魂”裡面了嗎?山門開啟,飄蕩在外的魂魄才得以回歸祖山,難道說是趁着開門時,關了一批活人進來,等到建造完了也無法出去,死後直接魂歸故裡了?
珠玉搖了搖頭,那也太混蛋了,再說,剛才那厚重的石壁,怎麼能算是山門呢?
這種事情,前面遇到的都玄妙莫測,等真到眼前發現就是平平無奇的一面大石頭,擱誰誰能信。
再往前,就到了暗河的源頭。是一道深不見底的石縫,從山體腹地蜿蜒裂開,好像是古老生物尚未愈合的傷口,清澈的水從縫隙中湧出,沒有水花,也沒有聲響,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