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謹依舊小學生一樣端正地坐在原處,看着窗外的片片樹林。
出現異樣再到完全消失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姜瑜一度懷疑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試探地問:“你剛才看見什麼沒有?”
陳之謹沒有任何動作,重複道:“她不是桑桑。”
那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了,姜瑜松了一口氣,将手松開了些,又問:“你知道那是什麼嗎?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敵意?”
陳之謹還在遠眺,不知是真沒聽見還是佯裝,總之再怎麼問也不肯開口了。
***
姜玮回來時,車内的一切還都保持着原樣,隻是有什麼和剛才好像有些不一樣。
陳之謹好端端地坐在後排,臉貼着玻璃往外看,姜瑜擺弄着手機。
他沒有很聰明,雖然直覺有什麼事發生過,怕說錯話惹姜瑜生氣,還是小心翼翼坐回了駕駛座,啟動車子繼續往前開去。
路況又開始慢慢變好,再往前些,就是平原地區。天色暗下去不少,路的兩旁逐漸有了些人類活動的痕迹,看燈火的規格,前面頗有城鎮的規格。
紙人的胳膊是突然垂下去的。
沒有絲毫預警,兩旁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出現,但那根始終向前、有許多三角壓痕能夠旋轉的手臂,猛地就耷拉了。
陳之謹又睡着了,那根紅線松松垮垮連接在紙人和他的手腕上,不是人為扯動的。
姜玮也看到了,猛地一腳踩了刹車:“姐,現在怎麼辦?”
姜瑜擡眼:“到地方了,還能怎麼辦?先休息吧,明天摸摸情況。”
“休息”二字如同仙籁,聽得姜玮立刻就疲了起來,哈欠打得連天,眼皮也就要撐不住了。
姜瑜四處看了一圈,這裡還不算太荒,當然和繁華也完全沾不上邊,目光所及之處僅有的就一個多層小樓,上面鮮紅的霓虹燈字樣,映得紅彤彤一片。
四個大字,惠民酒店。
樓房看着老舊,但紙人定的地點就在這,姜瑜不想離得太遠,總覺得不在附近守着,能生出什麼事端來。
她拿着包先下車。
話術已經統一好了,兩人本來也是姐弟,就說是家裡老人年紀大了,腦子不是很好,醫生讓多到自然風光好的地方散散心,才來到這裡的。
至于陳之謹的身份證件,多打打感情牌總是能糊弄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長途奔波太久,陳之謹一整天裡簡直是乖巧地不像話,姜瑜還是保險起見,先去辦入住,一切準備妥當了再由姜玮帶着他直接進房間。
少和外人接觸,就能少些麻煩。
酒店離大路有些距離,路燈又昏暗,幾乎看不清路,姜瑜踩着高跟鞋,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快到跟前時,就聽到陣陣談笑聲。
樓确實舊,設備也不行,大門都不是感應的,還需要用手去拉。
姜瑜累極了,火氣也随着越來越高。
前台兩個小姑娘笑得花枝亂顫,和一個背對着門口斜斜依靠在櫃台上的年輕男人聊得火熱,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她猛地把身份證拍在櫃台,語氣不算很好:“要家庭套房。”
那年輕人看了過來。
他留着狼尾,發梢燙過,卷起合适的弧度來,身上穿件剪裁得體的襯衫,領口随意地解了兩顆扣子,袖子也挽起,露出塊看着就價格不菲的表。
姜瑜面上不動聲色,手指微妙地擋在了證件上,遞給了連忙迎過來的工作人員。
有些不對勁。
這個地方信号不好,定位也看不出到底在哪裡,實在算不上旅遊度假的好來處。
無啟現身算是有要事,可看身旁年輕人的身着打扮、聽他的口音,肯定不是工作人員或者本地人,他和現在身處的環境太過于格格不入。
姜瑜沒有轉頭,依舊能感覺到這人對自己的打量,他甚至還朝着門外掃了一眼。
前台因為怠慢本就有些慌張,也沒怎麼查問就辦好了手續,姜瑜捏着房卡要上樓的時候,果不其然,被他叫住了。
姜瑜皺着眉轉身,作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什麼事?我認識你嗎?”
年輕人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很讨小姑娘喜歡的長相。
他說:“姐姐,您高跟鞋沾了泥了,這裡提供免費清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