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映入眼簾的不是湛藍的蒼穹,而是明希羽的臉。
蕭霖秋深吸一口氣,剛要叫喊出聲,他就被女人用力捏住肩膀,将聲音硬生生咽回喉中。
“安靜分點,我要和你聊一聊。”明希羽冷聲道。
蕭霖秋怔愣一瞬,“我?”
日落晚霞,火燒雲逐漸飄往天的盡頭,亭子的輪廓被日光鍍上金輝,亭下的二人對立而坐。
“那日你們二人落入真火中後,是怎麼出來的?”明希羽開門見山道。
“什麼?”蕭霖秋有些錯愕,“難道救我們的人……不是你們嗎?”
明希羽搖頭,“聽蘇鏡禾說,花溪舟找到你們時,你們二人就躺在高塔之外的空地上。”
“這……我就不知道了。”蕭霖秋的聲音漸弱。
“行。”明希羽簡單回應道。
“對了。”蕭霖秋的眼神有些猶豫。
明希羽則不耐煩的吐出一個字,“說。”
“你和绛心慈……”
“怎麼?你是不是要問,她為何要反過來害我?”明希羽毫不客氣的打斷說。
青年被對方的目光審視半晌,他才支支吾吾地回應,“……嗯。”
隻聽明希羽嗤笑一聲,“你不會真以為,我和她是真心換真心的至交吧?”
明希羽緩緩把目光移向别處,“她那樣虛僞至極的人,不配得到真心……”
黃昏落日,孤鹜振翅遠行,在明希羽的記憶中,印象最深刻是便是她初次來到啟明的那天。
女人帶着滿身傷痕躺在通道前,這個通道連接着啟明與星渚,而明希羽則成為使用通道的最後一人。
“這裡有個落單的可憐蟲。”一道陌生女聲響起。
明希羽靠尚為清醒的意識撐起身子,朝說話的人看去。
在明希羽猩紅的雙目中,她隐約看見一位衣着華麗的女人,對方裝扮格外明豔,下一秒,女人緩緩俯身,對方伸手挑起明希羽的下巴,“你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麼?”
“滾——”明希羽幾乎使盡渾身解數吼道。
彼時,立在女人身側的仆從低聲說:“陛下,我們該走了,此處是仙界的領地,我們身為客,不可久留。”
“行。”女人淡淡笑道。
女人站起身後,她低頭睥睨着明希羽,她随手扔出從衣袖裡拿出的藥瓶,然後從容地說:“等你活下來後,來鬼界尋本皇。”
“不需要你的施舍……”明希羽将藥瓶推向一邊。
女人聞言,她并不急惱,“尊嚴,比命低賤。”
話音未落,女人便帶着仆從拂袖離去。
明希羽有節奏的聲音敲打着石桌,她輕扶額頭出神已久“她之所以救我,是因為她從我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我同她,不過是利用關系,她用我的靈力鞏固地位,我借她的羽翼苟活……這很公平,但這不妨礙我對她的厭惡。”
聽明希羽說完這些經曆,蕭霖秋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沉默許久後,他才堪堪開口:“也許你們之間的矛盾是事實,但它代替不了所有。”
明希羽的眼中閃過幾分異樣的情緒,旋即她挑眉扭轉話題問:“對了,日後你們二人要往何處走?”
“魔界。”蕭霖秋立刻回答道。
“正好。”明希羽的語氣略微放松,“正好,我同你們一道。”
次日臨行時,明希羽身側還跟着花溪舟,女孩臉上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我們要去鬼界的哪裡?我好期待啊。”
“我們有仙界的任務在身,不是去玩的。”明希羽敲打對方的腦袋說。
女孩捂着頭小聲說:“好吧……不過鏡禾不能來,實在可惜。”
“她來做什麼?到時候第一個給我添亂的絕對就是她。”明希羽不屑的說。
在二人喋喋不休之際,明憶鴻便已經從屋内走出,他自然地将頭抵在蕭霖秋的肩頭,“困。”
大概是之前在鬼界的遭遇,導緻明憶鴻最近格外容易嗜睡,蕭霖秋不止一次用靈力為對方測過氣息,但最終都沒有察覺出任何異常。
“你站好!”明希羽一把分開二人,旋即她将目光落在蕭霖秋左手的鬥笠上。
轉眼間,女人奪過鬥笠,按在明憶鴻的頭上,“該走了。”說完,明希羽拉着明憶鴻就往前走,她刻意把蕭霖秋甩得很遠。
“蕭兄,你還是别逆着希羽來,她生氣很可怕的。”花溪舟低聲提醒道。
“但是我們……”蕭霖秋不放心的看向搖搖晃晃的明憶鴻。
聞言,花溪舟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們什麼?說來聽聽啊,蕭兄。”
“我同你說了,你可不能告訴明小姐。”
蕭霖秋本身不善于掩藏愛意,因為他不羞于說出這些。
但迫于明希羽的武力壓制,他不得不隐瞞對方。
“啊——”花溪舟的驚訝聲被蕭霖秋連忙止住。
“小聲點,别讓她聽見了。”蕭霖秋提醒道。
頓時,遠處傳來明希羽的喊聲,“你們兩個在磨蹭什麼呢!”
“來了!”花溪舟忙不疊應道。
去往魔界的路上,四人連趕三日晝夜,才勉強可以眺望見魔界的邊緣,四人路過荒徑時,草叢幽深,幾人時而談論幾句解悶。
“蕭霖秋,你們昨晚又在謀劃什麼?”明希羽冷聲問。
“沒什麼……”蕭霖秋試圖避開話題。
明希羽當即察覺出不對勁,她看向身邊的明憶鴻,“那你來說,讓他幫你傳話。”
彼時,草籠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透過葉片的縫隙,有個影影綽綽的褐色身影。
一位褐衣青年在草叢中,目不轉睛的盯着幾人,其人稍卷短發的至衣領,褐衣青年雙色拿着大片的枯葉,以此擋住自己的臉。
褐衣青年臉皺成一團,他喃喃道:“小泥鳅?我還大黃鳝呢,這好好的人,怎麼叫這個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