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米外就有兩扇鐵質的院門,黑色镂空樣式,門緊閉着。
錢棠徑直走到門前,往上劃開旁邊牆壁上的密碼鎖,迅速輸入幾個數字。
啪嗒一聲。
“請進。”一道電子女聲響起。
陳江時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又擡頭看去,就看到了院裡的别墅樓,二樓一處有暖黃的燈光亮起,不知道是卧室還是其他房間,落地窗擦得分外幹淨,哪怕他在樓下,也能看清窗邊的單人沙發和落地燈。
想來剛才隻要錢棠站在窗前,就能将他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
陳江時皺着眉頭,見錢棠已經開門進去,也轉身離開。
他朝着果樹林的方向走。
但沒走幾步,身後再次傳來錢棠的說話聲。
“保安都在那邊巡邏,你就這麼過去不怕被抓?”
陳江時停下腳步,扭頭看去。
錢棠在打開的鐵門後,卻沒有進去的意思,鐵門擋住了部分光線,陰影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模糊。
不過他的聲線依然清晰:“也不知道那些警察走沒走。”
陳江時愣了一瞬,随即恍然明白過來什麼,他突然轉身走向錢棠。
錢棠似乎被他的氣勢洶洶吓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但沒來得及有下一個動作,就被陳江時一把拽住手臂。
“是你報的警?”陳江時問。
錢棠的上半身完全沒入院裡的昏暗中,他的身體微有後傾,以至于本來就有身高優勢的陳江時在這一刻徹底占了上乘。
“什麼報警?”錢棠的口吻還算冷靜。
“是你報了警,對吧?”陳江時重複一遍。
“我沒有。”錢棠立馬反駁。
陳江時才不相信這個回答,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隻是沒過兩秒,錢棠用力将手抽出,眉眼間多了一層愠色,一邊往後拉開距離一邊說:“你在胡說什麼?你被追關我什麼事?别往我身上賴。”
陳江時順勢松手,站在了錢棠剛才所站的位置上。
他第三次問:“從哪兒出去?”
錢棠之前還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現在已經明顯不高興起來,陳江時的手勁兒不小,手指扣在他的手臂上,雖然算不上疼,但也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我本來想說的,是你不珍惜機會。”錢棠說,“你自己找出去吧。”
說完,扭身就往院裡走。
鐵門失去了他支撐的力量,慢慢合上,但在最後一刻,被一隻手從中掌住。
陳江時推開鐵門,一言不發地追上錢棠的步伐。
錢棠走了幾步才意識到自己身後跟着一個人,回頭對上陳江時的臉,他居然沒有生氣,隻有一點驚訝。
“怎麼?你要跟我回家嗎?”
陳江時還是那句話:“從哪兒出去?”
錢棠看他一眼,抿唇繼續往裡走了。
陳江時猶豫片刻,也繼續跟了上去。
别墅樓的大門關着,錢棠用指紋解鎖,進去後換了地上的拖鞋,做完這些,他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扔到陳江時腳邊。
此時陳江時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個結,他平時再怎麼沒規矩也沒到随便進人家裡的程度,之所以跟進來純粹是被錢棠那副無賴的模樣氣到。
“我最後問你一次。”陳江時說,“從哪兒出去?”
錢棠雙手抱胸,上下打量着他:“你這是問人的态度?”
陳江時說:“要不是你報警,我也不會被追到這裡。”
“你私闖民宅還有理啦?”錢棠說,“再說,我說了我沒有報警。”
話音剛落,一個阿姨從裡面走了過來,她沒注意到門前的陳江時,先瞧見了錢棠,張口就說:“小棠,我們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你還是别出去了,大晚上的不安全,而且你不是報警了嗎?也不知道警察來沒來。”
錢棠:“……”
陳江時面無表情地看着錢棠。
錢棠臉上難得有了一抹尴尬,但一閃即逝,他咳嗽了聲說:“阿姨,你别說了。”
阿姨這才注意到陳江時的存在,看了看錢棠,驚訝地問:“他是?”
“他是我們班上的同學,是我們體育委員,來找我的。”錢棠說。
陳江時立即開口:“阿姨好。”
“哦,好好好。”阿姨臉上露出笑容,看上去異常驚喜,熱情地說,“快進來吧,我給你們倒水。”
陳江時本想直接問阿姨出去的路,可轉念想到什麼,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
錢棠就是故意的,估計還記着上次在醫務室裡自己拆穿他并給他灌水的事。
呵。
小氣鬼一個。
心眼比針尖還小。
阿姨匆忙走了,剩下陳江時換了拖鞋,不得不跟着錢棠來到客廳。
别墅裡面很大,裝修豪華,客廳的天花闆上吊着一盞又璀璨又奢華的水晶吊燈,光芒折射而出,将整個客廳照得亮如白晝。
陳江時從未出過華陽市,也從未見過這麼好的地方,一時間竟感覺自己不是走進别人家裡,而是不小心進了一個宮殿。
但裡面非常安靜,除了他倆,再沒其他人的身影,甚至他倆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都能隐隐在空氣中回蕩開來。
錢棠沒有停下,沿着樓梯上了二樓。
在樓梯上,陳江時又問:“錢棠,你能不能告訴我從哪兒出去?”
錢棠好笑地看他:“剛才不是最後一次問嗎?怎麼又問了?體育委員,你說話可不怎麼算話啊。”
陳江時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真的,沒和你鬧着玩。”
“你怎麼知道我在和你鬧着玩?”錢棠笑得兩眼彎彎,狹長的眼尾飛揚,燈光下,他尤為唇紅齒白,頂着這麼一張好看的臉,可說出來的話十分欠揍,“我現在不想說,等我想說的時候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