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可能不知道那盞燈的來曆,白玉是清楚的,要啟用,需要的功力和代價絕不是幾年修養就可以回血的問題。
和随處看見的滅神燈複制品不同,這可是世上不多的幾盞可以跳過黃泉九幽,直接将人魂抹滅的魂燈。
想完白黠的事,方柔看了看身後甲闆上躺着的貓,問:“現在可以治它了吧?”
她秉持着能救則救,能早救一刻貓就少受一點痛苦的原則,要救就要積極。
白玉又翻了翻眼,心想這姑娘真是個愛貓人士,眼裡隻有靈貓,到底能不能對眼前的大魔君尊重點?
他随即伸手,食指輕輕一勾,一道暗淡的紅色符紋從橘白大貓體内飄出,又點點化為齑粉,臨空飄散。
“不受尊重”的大魔君在确認那木真人的确被抹殺得幹幹淨淨後,燒完了那具屍體,收了妄境,并沒離開,反倒捂着受傷的肩膀,一臉柔弱地往飛舟方向靠了點。
在确認船上的人沒有出手的意思後,她緩緩靠近,落在了船頭,在方柔身邊蹲下研究起貓來。
“嘶,真狠。”
女魔君就這樣施施然而來,一點也沒有帶着一身血腥味和殺氣的自覺。
方柔側眸,感覺身邊正蹲着一頭兇獸,不過還是保持情緒穩定,盡量淡定道:“人心如玉,有的晶瑩剔透高山流水,有的就是狗屎底,半點不美。”
聞言,屠汝杉打理細長的眉挑了下,對方柔這強行鎮定的态度有些興趣,唇角一翹,又向着小姑娘挪了半掌,一副要貼上去的架勢。
方柔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扭頭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才發現方茵身後的船務早在戰鬥中被吓的昏了過去,難怪剛剛那麼安靜。
而自己的伴讀仍站在他身後半步,一點沒退,方柔對她的評價高了幾分。
方茵此刻是動不了,面對大魔君如此存在,任何動作都可能會要命,身體仿佛本能和意識斷開了鍊接。
白玉走到屠汝杉身後,一縷靈識鎖在人身上,撇了撇嘴,不理解為什麼女人對貓都那麼熱愛。
屠汝杉感知到身後人的動靜,眼向後斜了下,沒多在意,好看的臉還往方柔手邊湊了湊。
身後壯漢眯了眯眼,有些疑惑,若有所思地蹙眉。
這女人一系列動作下來,想看的似乎是方柔手上的魂戒?
“所以,你們到底誰能救救它?”
實在看不過去這兩位就這樣幹瞪着,方柔頗為不滿。
白玉見方柔有些惱,解釋道:“它身上的靈契已除,剩下的隻是外傷。”
意思就是病根除了,其他的他不管。
于是方柔一扭頭,把視線落在了女魔君身上。
“我?”
屠汝杉指着自己,嘴張成了個圈。
“你眼裡到底有沒有魔道的概念?有沒有魔氣的概念?”難道這姑娘想她用魔氣救靈獸?怕不是想讓這大貓速死吧?
聽到這個問題,白玉的神情也嚴肅了幾分,微微側耳。
“沒什麼概念。”方柔說的是個沉穩的肯定句,沒有任何随口随性,“我曾讀過一本書,書上說萬物都是能量,能量不分好壞。所以神會堕魔,魔也會有神性的時刻。我也覺得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任何試圖分割兩者,不能立體看待的人都無法在大道上走太遠。”
這句話其實是成神道中作者借由女主許青藍的口闡述的觀點,作為一本女主是魔族的小說,也不可能将魔描寫成絕對邪惡的存在。
方柔愛玩遊戲,愛看小說,也愛研究玄學事件,搜集各種起源的神話和故事。
與很多在機械忙碌和金錢追逐中放棄追問存在為何的人不同。
每個加班的夜晚,每當她認為加班隻是為卷而卷的時候,“這種生活到底有什麼意義?”這個問題依然會從腦海裡蹦出來,也将她從麻木的現代資本生活中隔離。
身邊的女魔君聞言溫和地笑了笑,用一種方柔很難理解的懷念眼神看着她,又好像看着的不是她。
就這樣看了會兒,女人蒼白的手上多出了一隻玉鈴铛,直接塞進了方柔手裡。
鈴铛晶瑩剔透,種水極佳,被串在編織精美的紅繩上。鈴響時,聲似環佩叮當,有金屬音色。
“我看你魂相補得很好,但是還未痊愈,這個鈴铛是我閑來無事煉制的,可安魂凝魄,蘊養神魂。”屠汝杉介紹道,似乎怕方柔嫌棄,又補充道:“新的,沒人戴過。”
方柔不懂了,這個世界難道什麼人都喜歡見面送靈翡嗎?連大魔君都那麼友好慷慨?
她躊躇着接下了鈴铛,看了看白玉,又看了看屠汝杉,再看了看地上的小貓,茫然問:“所以這貓是沒治了嗎?”
白玉給了她一個自己想辦法的眼神。
屠汝杉抱着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這回輪到方柔翻白眼了,這麼兩尊大能居然治不了一頭貓。
她歎了口氣,隻能自己想辦法。
要問一個資深遊戲佬怎麼治療,第一反應自然是——嗑紅藍藥。
于是,她從白黠給她準備的行囊中翻了翻,将一瓶生肌壯骨的丹藥取出來倒了一顆喂進貓嘴裡。
見那貓很是配合,又翻找了一陣,将補靈氣的丹藥也弄進了貓嘴裡。
然後,她真心誠意摸着靈貓那滿布幹涸血迹有些紮手的頭毛說:“如果你活下來,好日子一定在後頭,今天死太虧了。”
白玉:“……”
屠汝杉:“噗!”
這回輪到女魔君被方柔台詞笑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