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是什麼意思?曹英又是誰?”
白黠望着方柔,神情單純,銀色眼眸中是滿滿的求知欲。
顯然剛剛那一串養魂鈴聲喚回方柔理智的同時,也喚起了深埋在心底的記憶,讓靈融期間的白黠看見了。
方柔輕歎口氣,真是累了,内心叫嚣着還是毀滅吧!
為什麼總是一劫剛過,又來一劫?
有這種羁絆靈紋的設定,加上她倆這災厄吸引體質,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抱希望于能對白黠把這事兒瞞得長長久久。
“我累了,現在不想回答這問題,行嗎?”
毀滅吧,愛咋咋滴吧,她反正是躺平了。
白黠點了點頭。
其實二人剛剛接受道韻洗禮,身體狀态正處在巅峰時期。
但小崽子折騰了那麼久,心累也是可以理解的。
雖對方柔記憶中的内容感到奇異,白黠此時最想知道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那……你看見了什麼?”
女人問得小心翼翼,盯着方柔那張尚有些稚嫩的臉,生怕錯過一絲情緒。
“什麼什麼?”方柔的思緒沉浸在白黠前一個問題中,一時沒意會到白黠在問什麼。
她感覺到了女人散發出來的緊張情緒,弄不懂她看見自己記憶之後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奇怪。
“柔兒啊!”
這時,方父帶着哭腔的聲音由遠及近,載着一大家子人的飛舟緩緩落在了她院樓大門口,打破了兩人之間那道不明的氣氛。
方環山身為家主,魂戒擁有所有院樓靈紋陣列的控制權,但他隻是帶着衆人停在方柔院落外。
一大家子人都在用關心又有些好奇的眼神往院内打量。
衆人知道白黠不但是山門天驕,修為達到凝神大圓滿,更是妖族王女,身份雖不比人皇顯貴,但也是修真界頂流存在。
白黠有些為難。這種情況下,作為方柔羁絆,不可能無視對方殷殷期待的眼神,可她是真的不喜歡和人相處,尤其是一群人。
方柔顯然不這樣想,心裡給這老爹點了個贊。
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或者說隻是緩解白黠那一問帶來的緊張感。
身旁的女人牽上她的手,她沒反抗,隻是看了下白黠。
白黠看着小崽子那回避的态度,面露愁色。
遠處的方剛不斷給方柔使眼色:介紹一下,快把人帶過來啊。
方柔沖他點點頭,扭頭裝出同樣殷殷期盼的眼神瞅着白黠。
白黠:……
這時,一個大橘團子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見方柔沒事,白橘一路飙着眼淚撲了過來,抱住方柔的腳就不肯放了。
方柔看了看腳上挂着的靈貓,掃視周圍,終于在雲水河對岸的一片大葉子底下找到了那團與陰影快融為一體的黑兔。
不知道為什麼,方柔就是能看懂這兔子臉上表情。它正一臉警惕地凝視着白黠,好像看見了天敵。
白黠感受到了這股帶着淡淡敵意、警覺滿滿的視線,又看了看挂在方柔腿上的靈貓,心下得出結論,方柔果然很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
她眯了眯眼,并未回頭去看那隻黑兔,反而牽起一抹淺淡到有些失禮的笑,向衆人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山門白黠,方柔羁絆,她的師姐。”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衆人不要太拘泥于她妖族王女的身份。
在場都是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滾刀肉,單論眼色修為,都是成了精的級别,馬上堆出熱情笑容,紛紛打了招呼。但誰也沒真把這位當方柔平輩看了。
“柔兒以異變雷劫入煉骨境是喜事。對外,我們方家向來在這方面低調,不過對内,大家還是可以吃頓酒慶祝一下的,不如今晚在我院樓擺桌開席吧?”
方環山很自然的将話題帶到了别的方向,話語中順帶點了點想用方柔破境之事做文章的方家族人,最後那個問句是落在白黠這裡的。
話音落,衆人所有目光又集中到了白黠身上。
近距離看着這位妖族王女的臉,會有種被颠倒心神的錯覺。她的美并不清冷,反而很濃烈張揚。
再配上她本人情緒極淺淡的神韻,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無法忽略她的存在,又無法長久直視聖顔。
想來今日是在劫難逃,左右這場面功夫都是要有的,白黠也隻能點頭應下了,正好在此期間可以觀察一下方柔反應。
整個晚宴總體就是家長裡短,賓主盡歡,商門是最精通于如何拿捏宴席氣氛的。
方剛是整晚最高興的人,妹妹破境,又有美人可以偷看,就算美人隻是安靜用餐,似乎在思忖什麼問題,總感覺有些心不在焉。
方囿岐也得到了方柔贈送的丹藥。
有白黠在場,幾個長老也得把表面功夫做足,批評教育的話是一句不能當面說的。
方環山再次在方柔破境之事要低調的問題上,把家裡幾個好滑頭取巧的又挨個敲打了一遍,方才心滿意足地喝了個酩酊大醉。
散席後,白黠提出要和方柔去那潭雲水邊走走。
“好。”
她看都看見了,該來的總是要來,吃飽喝足的方柔也緩過了那股勁,重新淡定下來。
兩人來到那蛟龍化作的潭水邊,月光零零碎碎散落在水面上,營造出一派歲月靜好。
當然,方柔知道那隻是表面假象,這條蛟龍今天看似不是想要她的命,可那時的道韻就是她的命根子,所以這蛟在她心中已經被打上了自私歹毒的标簽。
正想着,一道白色匹練晃了她的眼。
是白黠召出了之前一直蘊養在道樹中鎮壓傷勢的那柄白色靈劍。
這把純白的劍名【弗空】,意為劍出必斬,永不落空。
寒芒閃過,方柔和她腕間的夜劍都瑟縮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