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甯認為自己的語氣沒有任何問題。
男人的脊背卻微微一僵,片刻才輕聲說:“早安。”
不知怎麼,他的聲音莫名有些耳熟。
桑雅甯剛準備回想。
男人又指向自己的肩膀:“還痛嗎。”
桑雅甯尴尬地推了推墨鏡:“不疼了。”
男人似乎沒有再接話的打算,輕嗯了聲就閉口不言。
桑雅甯也保持沉默。
電梯門打開,男人正要先一步向外去。
“先生。”
桑雅甯叫住他
對方駐足,卻并未回頭。
桑雅甯抿了抿唇,從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面包:“非常感謝你的幫忙,但還請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
小巧的草莓面包浸入橙黃的光線,包裝上的男孩在無拘無束地笑。
男人沒有接。
桑雅甯将面包塞進對方的口袋,不知是否為錯覺,指節相觸的瞬間,似乎感到了細微的顫抖。
桑雅甯一怔,忍不住看向他:“?”
男人擡手壓低了帽檐,一句話沒說就提步離開。
對方越走越遠。
桑雅甯依舊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有風來,樹影随之搖晃。
眼前人的身形逐漸與記憶中重合,如此相似,又如此陌生。
是因為思念在作祟嗎。
她怎麼能将隻見過兩面的人,輕易地看成嚴浩呢?
桑雅甯深呼吸,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跑步計劃進行的兩天後,隐形攝像機被送貨上門。
她按照說明書的指示進行安裝,将其當做裝飾挂在挎包的鍊繩上。
跑步,做瑜伽,練習台詞。
桑雅甯恨不得把所有的空閑排得滿滿當當,如果隻有勞累才能緩解想念,她願意長久地陷于疲憊中。
自從從澤海的電影節回來,李蘋就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
嚴浩收到她的叮囑,也并未發來問候的信息。
桑雅甯看到最多的人,反倒是1202的鄰居。
男人大概是七點半出門,半個小時後,又拎着菜出現在監控裡。
他的作息十分規律,像是提前預定好的程序,到什麼點就做什麼事,根本不會有任何拖延。
可就這樣一個嚴肅的家夥,能是張澤吾派來的眼線嗎?
桑雅甯趴在桌邊,愈想愈煩悶,視線又忍不住看向桌邊的花瓶。
今日的陽光太過火辣,嚴浩送的紫羅蘭早已枯萎。
她緩而起身,想要再去買一束花,給這枯燥的生活添些色彩。
剛到小區樓下,就碰到買菜回來的男人。
最近不知怎麼回事,但凡出門就總會遇見他。
桑雅甯沒有和對方打招呼的想法,悻悻然側身躲避。
男人被口罩蒙住的聲音并不清晰:“等一等。”
桑雅甯皺眉:“你有什麼事?”
男人遞來一盒新鮮的草莓:“面包的還禮。”
桑雅甯被逗笑了:“咱們的關系沒那麼親近吧。”
男人别開臉,依舊将袋子朝前遞。
桑雅甯:“我不需要。”
男人:“我也不喜歡受人照顧。”
桑雅甯一愣。
男人把口袋放在她的腳邊:“你要去晨練嗎。”
桑雅甯想說不客氣,話到唇邊卻張不開口:“......嗯。”
男人說一句“注意安全”就離開了。
桑雅甯垂眼看。
沾着水漬的草莓紅豔又圓潤,像是一顆顆藏在木匣中的寶石。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桑雅甯彎腰拎起口袋,看着包裝高檔的水果,一時狠不下心将其扔掉。
隻能帶走,送到花店裡。
“呐。”
桑雅甯将草莓遞給賣花的老闆,“請你吃。”
老闆見狀就笑:“可以呀,給你打個八八折。”拆開包裝嘗了顆,咂舌,“嚯這可真甜,追求者送你的?”
“哪有什麼追求者。”
桑雅甯擺弄着郁金香的花葉,“隔壁鄰居給的。”
“他喜歡你?”
“怎麼可能,我們才認識兩周。”
“或許是一見鐘情呢。”
在寫作業的小孩擡起頭,滿臉憧憬地說,“姐姐這麼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喜歡。”
桑雅甯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懂得真多。”
小孩笑嘻嘻,低頭寫四年級的作業。
桑雅甯拿起顆草莓,輕輕咬了口,點頭:“嗯,确實甜。”
老闆用紫色絲帶裹住雪紡紙,垂眼修剪郁金香的花葉:“朋友都說我眼毒,一看一個準。聽我說,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桑雅甯擦掉指尖的水漬:“那又怎麼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老闆驚訝地挑眉。
桑雅甯随手拿起花束,将紙團扔進垃圾桶:“走啦,錢回頭轉你。”
推開門,風吹動銀鈴發出叮鈴鈴的響。
桑雅甯将花放在副駕駛座,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
她不想回到空蕩的家裡,更難以忍受獨處一室的孤單,與其自己呆着胡亂琢磨,倒不如在外面吹吹冷風。
娛樂圈中的人才們總是花樣百出,新聞中閃過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名字,所做的事情卻極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