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韫玉膚色白，燈光下所有細節都無處躲藏，泛紅的眼眶尤為明顯，程漠指腹在那裡輕輕按住。

星韫玉心底情緒正翻騰，根本意識不到此時此刻程漠摩挲他眼眶的動作有多暧昧，更沒察覺到程漠眼底的溫柔。他視線往下看，嘴角也無意識的下揚。

他都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看上去都多委屈。

“星韫玉，我不是因為跟同性戀扯上關系生氣的。”程漠的聲音溫和而又耐心，他說：“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厭惡跟同性戀扯上關系呢？他的那些話我沒有也不會放在心上。”

星韫玉原本向下的眼神早在聽到程漠聲音的那一刻就轉到程漠身上了，他與鏡片後的那雙眼睛對視，安靜的聽程漠的話。

“不是怕跟你扯上關系，更怕我不能跟你扯上關系。就像今天他說的那些話，我們彼此都知道是假的，但我也覺得很開心，很榮幸。”

“我不在乎别人怎麼說，所以你也不要着急跟我撇清關系，聽清楚了嗎？”

“為什麼？”星韫玉聽清楚了，聽得很清楚。

胸腔之下的心髒又在不聽話的跳動，星韫玉呆愣地問他。

程漠聞言盯着他看，好半響，他突然蹭了蹭星韫玉的鼻梁痣，聲音低柔：“笨蛋。”

星韫玉想到了昨晚，他也是這樣……

耳尖抖了抖，星韫玉臉頰發燙。但他還是皺起眉頭，問程漠：“幹嘛避重則輕？”

程漠眼神幽深：“星雲雨，我不喜歡女孩，我和你一樣喜歡男生。”

他看着星韫玉眼睛漸漸瞪大，滿是不可置信。

星韫玉擡手推開他，程漠隻好放開手，在他面前站立。

“你不喜歡女生？那你之前說的為什麼說你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人，還有我說要你打扮好看點去給她看你為什麼不反駁？”

“我有喜歡的人這句沒有騙你。但是星韫玉，我好像從來沒說過我喜歡的人是女生吧？”

程漠抓住他語句漏洞，輕描淡寫的反問他。

星韫玉愣住，腦子裡快速回想兩人關于程漠喜歡的人的每一次話題，好像自己真的沒有聽到程漠說過，每一次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這麼說，一直都是自己誤會程漠了？

見程漠還在盯着他看，對上那灼熱的目光，星韫玉慌亂的移開視線。

“好了，你也把我安全送到了，任務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面前人沒有任何動作，星韫玉暗自吸了一口氣，他擡眼對上程漠鏡片後的眼神。

“很晚了，你回去吧。”又重複一遍。

雖然知道這麼說不太好，但是此時此刻他确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漠，今晚兩人談論的一切都太過突然，幾乎要超出兩人此時的關系範圍，腦袋裡亂哄哄的，這一切都令星韫玉不自在。

他隻好不禮貌的下逐客令。

程漠餘光注意到星韫玉腿側攥緊的拳頭，了然。

今晚氣氛到這，話語也點到為止，他不願看到星韫玉為難。

“好，你早點休息。”

他錯身去開門，他靠近時星韫玉恍惚，覺得原來家裡的玄關似乎也沒有那麼大的空間，他轉身看着程漠高大寬闊的後背。

“晚安。”程漠看着他說，這一眼，眼底包含了太多太多情緒。

星韫玉放在門把手上的指尖一頓，他說：“晚安。”

合上門之後，星韫後背抵在門上，擡眼看着房裡的一切，腿邊的四五個行李箱排排放着，回來前專門讓人上門打掃幹淨了，家裡擺設也都跟離開時都一模一樣。

可他心底還是空蕩蕩的，今晚一切都被雲兆攪得天昏地暗，這樣一場可笑的鬧劇竟然把程漠也卷了進來。

還有程漠的那些話，太多太多，他頭疼的閉上雙眼，後腦勺磕着房門輕輕撞。

……

密碼輸入過後，門口傳來一聲機械的“歡迎回家”的女聲。

一梯一戶的布局，細看會發現跟星韫玉家門口的布局有些相似。

程漠進門，擡手打開燈，玄關處放着他出差這幾個月陪着他的行李箱。

室内并不冷，反而很溫暖。

屋裡的景色任誰看到之後都隻覺得驚訝，進門先闖入眼簾的就是正對玄關的那一牆落地窗，側邊的置物架上放了很多鈴蘭盆栽，鈴蘭花垂着頭，夜色濃厚，它卻綻放的純白柔和。

程漠家裡養了很多鈴蘭花，走前他特意讓朋友幫忙養護，鈴蘭不耐陰涼喜幹燥的生長環境，所以這幾天降溫之後，即使程漠還沒回來，屋裡也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溫度。

程漠俯身換上拖鞋，走到落地窗那，微微俯下身觀察鈴蘭花的情況。

路過客廳時，入目皆是白色，偌大的空間裡隻放了一個寬大的黑皮沙發和桌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牆壁上也是連個電視都沒有。

程漠家的裝修風格簡直比樣闆房還要随意，冰冷冷的不近人情，落地窗前的鈴蘭花竟也成了整個客廳唯一的亮點。

見鈴蘭長得很好，程漠便起身穿過客廳徑直去了書房。

比客廳強點，書房裡有三面牆做了落地書櫃，另外一面是與客廳一樣的落地窗，同樣的也有鈴蘭花。

窗幔沒關，程漠家住二十四樓，這個時間往外看過去，對面樓窗口透出的燈光，星星點點彙聚成萬家燈火，不知道裡面又是怎樣熱鬧的景象。

他轉身在書桌那裡坐下，異樣的感覺令他低頭，下一秒，幾顆粉色糖紙包裝的糖果出現在桌面上，程漠安靜的盯着灑落的這幾顆硬糖看。

良久，他收回視線，打開面前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