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向晚星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柿子,表皮都流着一種令人垂涎欲滴的蜜色,散發着甜甜的香氣,誘惑着人伸出牙齒,去咬破她薄薄的皮,吸吮濃稠甜蜜的漿汁。
向晚星想躲,他偏偏惡劣地彎下腰,仰着頭看着她,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堵死她的退路,一眨不眨盯着她,似乎想找到她性格切換的原因。
“你好煩啊。”向晚星被盯得不耐煩,但又推不動他,隻能不耐煩地抱怨,“幼不幼稚,無不無聊,我還得去學習,懶得陪你浪費時間。”
這抱怨聲也輕飄飄的,沒什麼殺傷力,不像從前一樣尖銳,反而像是一片撓癢癢的羽毛,激起洛望飛的惡趣味。
他依然堵着向晚星不肯放她走,“看小說的時候你不想着學習,在外面逛街的時候你不想着學習,偏偏這會兒你想起來了,怎麼着,學習是你的舔狗啊,平時你對它愛搭不理,想起來了就要随叫随到。”
向晚星擡起頭,眼睛裡冒出一簇小火苗,正要開口和他對罵,洛望飛把衣領撥了一下,露出鎖骨旁邊發紅的肩膀,“你看你做的好事。”
向晚星愣愣看着洛望飛,他的頭發被水打濕了些,白色的T恤也有些沾上水,暈染出一片淺色,半邊肩膀露出來,少年人漂亮的鎖骨旁邊是一片胭脂色的紅。
洛望飛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渾然不知向晚星此刻滿腦子都是饞他的身子。
這是我可以随随便便看的嗎?!
向晚星沒有一絲絲的火氣,浸泡在被美色沖昏頭腦的幸福裡。
以至于她完全聽不進去洛望飛在說什麼,隻是紅着臉看着洛望飛的肩膀,連眼睛也不眨,生怕錯過一秒。
雖然洛望飛私底下幼稚記仇又毒舌,但是他确實生了一副好皮囊,斯文白淨,偏偏眉目深邃,眼尾上挑,勾出幾分傲氣不馴。
身材也是美少年獨有的高挑纖細,一把瘦腰,但是肌肉薄而有力,白皙皮膚下遊走着淡淡的青色血管。
放在漫畫裡,高低得是一個病弱BOSS,乍一看斯文無害,暴起傷人快而精準,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擦着手上的血走遠了,挑着劍去買酒喝。
洛望飛以為向晚星的沉默不語是在乖乖聽訓,哼了一聲,把衣領拉回去,收回手,“知道錯了就行,你要是還敢有下次,我可沒這麼好說話。”
向晚星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重新開放了自己的聽覺,聽見這話,出于本能回了一句:“可這也不是我幹的啊,是阿姨打的,你要算賬找你媽去。”
洛望飛:?
向晚星是怎麼在乖巧和狗之間無縫切換的?
變得也太快了。
鋼鐵俠變身還得有個前搖呢。
洛望飛忍着怒氣質問她:“你是說,你告狀之後害我被打跟你沒有關系是嗎?”
向晚星很小聲地糾正他:“你被打是因為阿姨關門的時候你正好伸出一隻手,跟恐怖片一樣,吓到她了,所以她才揮鍋鏟的,跟我告狀沒有關系。阿姨年紀大了,壓根就沒想起來我告狀的事情啊,要不然她不可能不罵你的。”
“向晚星。”洛望飛幾乎是咬着牙蹦出一句“合着我還得感謝你沒有舊事重提讓我少挨了一頓罵?你是這個意思嗎?”
向晚星抿着唇不說話,但是朝他眨巴着眼睛,給予無聲的肯定。
洛望飛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隐隐作痛。
他怎麼會覺得向晚星乖巧可欺。
今天不收拾收拾向晚星,他是睡不着了。
洛望飛正想着要怎麼收拾她,聽見葉芝在客廳裡叫向晚星名字。
向晚星伸長了脖子正要答應,洛望飛低喝一聲“不許出聲!”
向晚星真就沒有出聲,很是茫然地仰着頭看他,一副乖巧無辜的樣子。
但是洛望飛已經不會再上當了,撇開頭對着客廳喊道:“她回家了。”
“她書包還在這裡呢。”葉芝拿起向晚星的書包去對面敲了兩下門,沒得到回應,回來對洛望飛囑咐了一句“你爸學校有個家長鬧事,我去處理一下。我敲她門沒反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等下看看去。”
洛望飛“哦”了一聲,并不是很上心的模樣,惹得葉芝很是擔憂,邊穿外套邊念叨,“晚星一個女孩子,你讓讓嘛,怎麼現在這麼冷漠。小時候你還哭着抱怨她不跟你玩。”
“媽!”洛望飛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劃出一道刺耳聲音,打斷了葉芝的碎碎念,“你趕緊去吧,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别提了,都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記不清了。”
葉芝還想說些什麼,又是一個電話打來,她一邊接電話一邊出門了,臨走前看了一眼洛望飛,一個困惑的想法轉瞬即逝:這大夏天的,他坐在廚房邊的角落裡幹嘛,又熱蚊子又多。
葉芝的腳步聲遠去之後,洛望飛才站起來,把廚房門拉開,對着裡面的人冷聲道:“看到沒有,我媽也走了,這下誰也救不了你了。”
向晚星嘟囔了一句:“破喉嚨。”
“什麼?”洛望飛懷疑自己幻聽了。
向晚星搖搖頭,想說沒什麼,但頂不住洛望飛的嚴厲目光,隻得小聲解釋:“小說裡壞人都這麼說嘛:'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洛望飛臉色一黑,他自然是知道這個梗的,也知道一般說着這種話的是什麼人。
流氓,色狼,一邊把女主逼近角落,一邊猥瑣下流地獰笑着。
他看了看此刻的站位。
哦豁,向晚星正好站在昏暗的廚房角落裡。
他的神經突突直跳。
向晚星總是一句話就能把他氣得半死。
“你給我出來!”洛望飛把門推開,然後朝客廳走去,坐在沙發上,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呼吸。
向晚星在他對面坐下,抱着書包望着他,一副你想怎麼樣的可憐柔弱小白花模樣。
他已經沒有了欺負的欲望,隻覺得心梗,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向晚星,你最近到底什麼毛病?”
“我很健康,也很正常,你才有毛病。”向晚星依然一副占據道德高地的坦然模樣,換一個人來都要懷疑人生去反省自己了。
“我什麼毛病啊?”
向晚星抱緊了書包,眼珠子轉到一邊,盯着洛望飛家裡的綠蘿,“你朝三暮四,背信棄義,帶壞學校風氣。”
又是這套說辭。
“我朝誰暮誰了我,我初中收的情書被你拿去舉報了,我爸盯了我三年,高中收的情書被你拿去賺錢了,你看看你幹的是人事嗎?啊?!宋惜的情書不也碎了嗎,有哪一封是到我手上的。”
向晚星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梗着脖子無力地辯解:“初中那個事情是你自己炫耀的,大張旗鼓,我告訴叔叔是我不對,但也是你先炫耀先招惹我的。高中明明是你自己懶得處理,剛剛好我做個中轉避免尴尬,你也默許了。我初衷也就是幫忙,那幾塊錢我也不缺的。宋惜的事情我說了不是我。”
“我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明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想給宋惜出氣沒必要這麼婉轉,直說就行。”向晚星說完抓起書包就往門外走,砰的一聲重重合上了門。
這變故發生的太快,洛望飛都沒有反應過來,站起來的時候向晚星已經回家了。
在匆匆一瞥中,他似乎看到向晚星又一次紅了眼睛。
但又覺得這隻是他的錯覺。
他覺得這甚至都算不上吵架,他隻是說了一些事實,都沒有怪向晚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