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驢車後,我的蟲籠很快就引起了醫師的注意。
倒不如說這麼吵的東西很難不引起注意吧。
醫師拿起了幾個蟲籠細細端詳,然後真誠地贊歎,“真精巧的籠子啊,李小姐。”
我擺了擺手,不在意道,“還可以吧,醫師您也拿一個吧,我聽說現在很流行這個。”
拜産屋敷月彥所賜,我已掃清了他院落裡的蟋蟀、蝈蝈、鈴蟲、金琵琶,因此處理起來十分闊綽。
“那就盛情難卻了”,醫師随意挑了一個蟲籠,裡面是隻較為瘦弱的蝈蝈,但是聲音卻很響。
醫師将蟲籠拿到身邊,微微眯上了眼睛,“庭草驟雨遠去,蟋蟀鳴聲可聞,原來秋已近。屋外夕陽草叢生,蟋蟀啼鳴卻不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醫生突然念起和歌,但是感覺他挺高興的,“嗯,醫師,感覺您心情不錯嘛,難道是因為快要到秋天了嗎?”我忍不住問道。
醫師點了點頭,忽而有搖了搖頭,“是也不是,李小姐。隻是想到月彥大人的病可能快要好了,我就由衷感到高興。”
也許是醫者仁心,醫師對産屋敷月彥十分包容,對其病情的治療一直都十分上心,這回順路帶我也是因為要去歌的家附近的山頭采藥。
還真是個好人啊,我内心忍不住感慨。
不過産屋敷月彥身體好不好與我也沒什麼關系。我還得賣了這些昆蟲,給織子阿姨和歌帶點新布料做衣服呢。對了,還得帶兩隻雞回去。
“醫師,麻煩在直走過去的第三個路口停停!”
我與醫師在村道門口分别,他采完藥之後還要回一趟産屋敷家,約定三天後正午來接我。雖然對方說要送我到歌和織子阿姨的家門口,但是看着已經不早了,送我來回還要耽擱不少時間,這樣采藥不便,我還是婉拒了對方的好意,自己帶着大包小包下了驢車。
*
鄉間的空氣很是清新,路上沒什麼人。
或許是心情愉悅的關系吧,我帶着許多東西卻也不嫌重,甚至邊哼歌還邊小步跑。
向前走着,周圍的田地從荒涼漸漸變得生機勃勃,看來快到了。
我繼續哼着歌,看見遠處稻田上有兩個小不點,眯眼定睛一看,其中一個就是歌。
“歌,我回來了!”我大聲打着招呼,看見歌愣了一會,然後飛速朝我奔過來,另一個小不點緊随其後。
“姐姐!你回來啦!”歌的聲音比她更快地向我奔來,我被她話裡的喜悅所感染,放下了裝着雞的竹籃。
歌沖過來的速度很快,勁頭猛的都差點要摔跤了。我正準備去扶,另一隻手卻更快。
“歌。”是歌旁邊的小不點,他一手将歌的沖勁緩住,使其穩穩停下,然後眼睛看着歌沒事,再轉頭看看我,但是好像性格内斂,并沒有再說其他話。
湊近看,我這才發現這孩子長得有些奇異。
他有着深紅色的頭發,帶着一對紅日耳飾,額角有着一道奇怪紋路的疤痕又或許是胎記。身上的衣服材質不錯,像是大族才會穿的料子。
“謝謝你,緣一。”歌站定後就露齒微笑,立馬沖上來抱了我一下,“姐姐,好想你!歡迎回來。”
然後她在我身邊蹦蹦跳跳,一會指着我,一會指着田地,一會指着緣一。
“姐姐!媽媽好多了!我把田地照顧得很好哦!小魚們也活得很好!這個是緣一,這個是姐姐。緣一是......”因為激動,歌的話又密又長,她試圖将我離去一個月内的事情立馬告知我,好像這樣能填補我不在的時候的空白。
從她的話中,我也粗淺了解到了織子阿姨的身體好轉了許多,緣一是之前離家出走被她撿回家的小孩。
什麼,小孩撿小孩?
我本來想說随便撿人可能會有危險,但是一看到那個叫緣一的小孩安靜又乖巧的樣子,再加上我也是被歌撿來的一員,話便也咽下了。
我揉了揉歌的腦袋,并不打斷她說話的形狀,隻是從包裹中拿出兩塊饴糖。一塊給她,一塊給緣一。
“不着急,歌,我們一起回去,讓我好好聽你說。”我牽着歌,歌牽着緣一,三人一起回家。
回到歌的家,織子阿姨見我回來,也迎接過來。我看着織子阿姨紅潤的臉,感覺她氣血充足,确實是健康了不少。
織子阿姨說要做頓豐盛的飯來慶祝我的回來,我有些不好意思,從包裹中拿出了買來的吃食和買來的稻米。
織子阿姨笑了笑,“李,不過今天有意外收獲哦。”她帶我來到了屋後,那裡赫然是一隻野豬!野豬大約有半米高,通體黑褐色,背上有一道貫穿傷。
野豬的攻擊力可不是蓋的。我有些緊張地看向織子阿姨,擔心她是否被野豬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