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太無聊了些,我做長輩的,帶他來玩玩。”
鐘慈盯着他的背影,“玩什麼,而且師兄不應該和我說一聲嗎,我可是找了很久。”
程司轉身,多少年了,都沒見過鐘慈這樣和自己說過話,他輕笑一聲,“瞧你緊張的,我這次叫他來,隻不過是要告訴他,拜師大典馬上弄好了,讓他做好心裡準備。”
程司愛惜的拍了拍應雪,“畢竟,所有的弟子都會來,别緊張。”
鐘慈沒出聲,應雪也沒有說話。
“這些事情,我會告訴他的,如果沒有别的事情,人我就先帶走了,畢竟上神宗還有很多事情。”鐘慈平淡的開口,拉過應雪到自己身邊。
程司卻沒放過他,逼問,“很多事情?你在忙什麼,自己的徒弟教都不教,你答應我的我事情,隻是為了敷衍我嗎。”
他的臉上笑容消失不見,鐘慈道:“我既然答應你,就一定會做,這是我的徒弟,我不希望别人過多的幹涉,包括你,師兄。”
說完,鐘慈抓着他的手腕,走的很快,應雪隻能小跑。
“那你可知他在學堂備受欺辱的事情!很好的苗子,不要斷送在你手裡。”程司拔高音量,嚴肅的對着他開口。
鐘慈的腳步一頓,抓着應雪的手更緊了,不明情緒的瞧他一眼,帶他上了江楚之的背。
全程三個人都保持着沉默,在靠近上神宗的時候,鐘慈才打破了這個僵局,“去後山。”
江楚之“哦”了一聲,照做,然而送到後,被鐘慈無情的趕回了庭院。
像是暴風雨前的甯靜,氣氛十分的詭異,江楚之敏感的察覺到,很願意逃離這裡,一溜煙就跑了。
空曠的後山,就隻剩下鐘慈和應雪,他琢磨不透鐘慈的想法,心卻緊張的亂跳,呼吸不自覺放的很輕。
鐘慈掏出懷裡的白瓶扔給應雪。
應雪倒出金色丹藥,是上次的固神丹,張口吞下,自己乖乖的運轉着靈力。
他壓下内心因為丹藥引起的燥熱與躁動,長舒一口氣。
狠舒服。
“為什麼不說。”鐘慈的聲音忽然響起。
應雪一愣,咬緊下唇,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這裡,怕鐘慈也覺得自己麻煩,更怕他覺得自己是個廢物給他丢人,
“師尊帶我來後山,是有什麼事情嗎,弟子今日有些疲憊,想先回去。”
鐘慈懶得再和他廢話,應雪的眉間感受到手指的溫度,他的發冠緩緩湧出絲絲仙氣,鐘慈不放心他,在他身上丢下的殘識。
它們鑽入鐘慈的腦海裡,應雪的近日的記憶如用書籍一樣被他翻閱,有被人看不起的,還有他所有可笑的努力。
鐘慈身邊的氣壓更低了,應雪不敢亂動,眉間溫熱的指尖,驟然變得寒冷刺骨。他毀了鐘慈上千年的名譽,就算被他弄死不足為過。
應雪的臉色蒼白如紙,腦海裡考慮了無數的道歉與解釋,可終究想不出一句完美的話。
他現在根本不敢去聽鐘慈的内心,不得不承認,他在害怕,不敢去面對。
在花朵即将枯萎,在琉璃即将碎落在地,這時,鐘慈摸着他的頭,之後向下環住他的肩膀,攬在自己懷裡。
輕拍着他的後背,應雪的眼淚無聲流淌,嘴唇顫抖虛咬着,他明明應該是害怕的,可是現在他卻隻想傾訴自己的委屈。
完全控制不住。
鐘慈放開他,抹去他的淚水。
看着應雪,泛紅的眼眶,以及咬住的嘴唇,心裡一酸。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委屈還不說了嗎。”
“我…”應雪不知道怎麼說。
鐘慈安撫道:“我是你唯一的師尊,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任何的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給你撐腰,做你的盾牌。”
聞言,應雪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出來,肩膀抖動着。
似乎,無盡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盞燭火,為他照明前方的路,并給予溫暖。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求他。
應雪腦袋又開始痛了起來,他要站到什麼高度,是誰在對他有所期待。
“這是你的使命,你無法抵抗,如果你不站上去,你就沒有必要留在這個世上了。”
又是沒來由想起的話。
鐘慈是第一個讓他可以依靠的,應雪突然想到。
他就這麼的哭着,沒有隐忍着聲音,而鐘慈就在一旁等待着,時而給予安撫。
良久後應雪平靜了下來,低聲沙啞道:“他們說的都沒錯,确實是我太弱,把你的臉都給丢盡了。”
應雪把手藏進袖口。
“沒人天生就是強者的,都是努力起來的。”
【當然,除了我這種天才。】
“可是,你什麼都沒有教我,别人家的師尊都教好多了。”應雪小聲嘟囔。
【總不能說他是個天生缺神識的呆瓜吧。】
鐘慈:“你的神識受傷了,等好了自然可以練功。”
應雪恍惚。
原來他那日說的等,沒有敷衍他。他腦子如同漿糊,什麼話都敢說,“那還要多久我才能正常練功。”
“兩顆固神丹的作用下,明天就可以修煉,不過還需要定時的吃些别的丹藥溫養。”
丹藥。草藥。
應雪突然劃過一種可能,他這些日子找草藥,不會就是為了他吧。鐘慈這麼為自己考慮,對自己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