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變得喧嚣,四散的守衛們提着燈在庭院到處搜尋入侵者的蹤迹。
忽然某個火光沖天的方向傳來一陣陣救火的呼喊,一時間院裡的守衛都往着火的地方跑去。
見四下無人,某個牆邊的灌木叢探出一黃一棕兩顆腦袋觀望,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目前看來,情況對他們有利。
“Giotto先生。”
“收到。”Giotto輕聲應着。
說罷,兩人再次隐入黑暗。
其實早在出發的前一晚,Giotto就已推測出莉莉安娜不會離開的可能性,綱吉沉思良久,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真的想好了嗎?”Giotto注視着綱吉,鄭重的語氣彰顯着話題的嚴肅性。
“嗯。”綱吉點頭,“如果莉莉要為家人犧牲自己,我會尊重她的選擇,但這不代表我什麼都不做。”
“殺伐果斷,不愧是你。”Giotto贊許,“但是阿綱你要知道,在兩西西裡,在那群所謂的貴族圈中,這樣的事每天都有發生,你也許能救她一次,但她的父親還會把她送給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那我也沒辦法坐視不管!”綱吉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她認真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繼續說道,“Giotto先生要考慮彭格列的處境我理解,你不用插手。可我的力量本就是為了保護我珍視的人而存在,要我就那樣看着朋友陷入危險我死也做不到!以後的事以後一定會有辦法,但是現在,隻要是我能到達的地方,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小小的拳頭被綱吉緊緊握起,那引人注目的剔透的棕色眼眸像是最純淨的琥珀透着堅定的光。
Giotto晃了神,他透過綱吉一時間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個曾經為了同伴,為了小鎮,總是那樣的義無反顧的自己。
無知的少年,勇敢而無畏,但那樣的自己究竟消失多久卻連他也記不清了......
Giotto笑了,笑的綱吉莫名其妙。
“哦~原來這就是黑手黨的真面目嗎?”他咧着嘴角開始陰陽怪氣,“好可怕好可怕。”
“Giotto先生!”
按照之前在院子看到的情況,還未就寝的科羅男爵現在應該在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内。
兩人在暗處爬上二樓的某個陽台翻窗而入,确定房外沒人後,用之前順來的鑰匙打開上鎖的門,一路藏匿,逐漸靠近科羅所在的房間。
但是,有些奇怪。
太安靜了。
一路過來,不止衛兵,連一個仆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明明三樓剛剛發生完騷亂,外邊的院子也一團糟,偏偏偌大的房子裡一個人也見不到,這不正常。
他們相互對視思考片刻,走到明處,沿着空無一人的走廊徑直來到那間辦公室前,深褐色的木門靜靜立在那裡,擺明了是個圈套。
綱吉頓了頓,心裡有些擔憂,擡頭看向Giotto,得到對方微笑的回複。
管他呢!
綱吉沉下氣,擰下把手,一下子推開了門。
“看來我們的客人到了,馬修。”
“是的閣下,看來不必派人去請了。”
寬大的棗紅色辦公桌後,端坐着身姿挺拔的科羅男爵,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強健的身體穿着闆正的軍裝,面部粗犷的線條彰顯着他的威嚴。
面對突然到訪的二人,他沒擡頭,淡然自若的繼續書寫着桌上的文件,身旁年輕的侍從恭敬地答着話。
科羅男爵沉穩冷靜的模樣讓綱吉心中驚歎,原以為是像隆巴迪那樣無用的酒囊飯袋,現在看來,能在攝政大臣手下當将軍也是有些本事的人。
但一想起莉莉安娜這反而更加可憎!
“閣下可是科羅男爵?”綱吉捏着拳頭向前走去。
“正是。”科羅沒有停筆。
“為什麼對莉莉安娜逼婚?她還隻是個14歲的孩子!”
綱吉厲聲質問着,閃着怒火的雙眼緊緊盯着仿佛事不關己的科羅,那幅無所謂的樣子更加激怒了她。
“逼婚?”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科羅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筆,“這位客人是不是搞錯了?貝魯奇小姐可是自己走進這裡的。”
“什麼?!”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誤會我對貝魯奇家施加了些壓力,但僅此而已,并不存在你說的逼婚。”科羅嘴角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擡頭打量着綱吉繼續解釋道,“事實隻是,她父親貪圖我的權勢,我也剛好需要她家的資金而已,在這各取所需的聯姻中,貝魯奇小姐不過是一個自願付出的工具。”
自願付出的工具?
綱吉懵住了,她一時語塞,竟想不出反駁的話。
她突然理解Giotto跟她說的‘把莉莉安娜送給第二個人、第三個人’,連似乎一直都在反抗的莉莉安娜也默認為自己的犧牲可以為家族帶去利益,這些對莉莉安娜毫無意義的傷害就好像突然沒了擔責的人。那麼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真的是自願麼?”
Giotto的聲音喚回了陷入自我懷疑的的綱吉,她對上Giotto的視線,看着他慢步上前。
“把别無選擇曲解成自願可不是什麼高明的說法,男爵大人。”
Giotto臉上帶着僞善的笑意走過綱吉,手置于胸前淺淺行禮。
“晚上好,尊敬的男爵大人,深夜來訪多有打擾,我的手下不懂禮數冒犯了您,還請原諒。”
“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不用裝模作樣了彭格列,你冒犯的還少麼?”科羅對那像面具一般虛假的笑容嗤之以鼻,他微眯着眼向後靠去,看着眼前笑的人畜無害的Giotto,腦海裡卻憶起他那雙曾經充滿滔天殺意的眼睛,“你費盡周折進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問那麼愚蠢的問題。”
“這恐怕就掃您興緻了,因為我想問的也是那麼愚蠢的事情。”
“哦?”
“那麼請問大人,兩年前,為何出爾反爾,違背我們簽下的條約!”
原本和善的笑臉瞬間陰沉下來,Giotto不再隐藏心中的殺意直視着科羅,視線銳利如刀,房間内的氣氛瞬間凝固。
綱吉驚住了,她詫異地看着Giotto,盡管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卻能站在他身旁真切地感受着的怒火。
兩年前?
她想起來了,正是彭格列遭受滅頂之災的那一年!
條約?莫非?!
“哈哈哈哈!”沉默片刻,科羅忽然大笑,笑的肆意狂妄,一旁的侍從馬修看了看他,手放在身側的刀上,“你果然還是問了,彭格列!”
科羅收斂了過于忘形的姿态,他眼底帶着輕謾,站起身走出辦公桌,馬修緊随其後。
“兩年了,我以為你當初就會按捺不住來找我,但上次在貝魯奇家一個照面我就知道,你那時狂傲的性子收斂不少,果然瘋狗隻有被教訓過才會聽話。”
他走到Giotto身邊慢慢踱着步子,眉眼盡顯不屑,
“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