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宮簡單收拾了下。去殺個兇獸而已,也沒什麼行囊要帶,他隻是将自己的劍拎上,便動身啟程了。
一路乘風逐雲,到了越地,塗山玉跟當地百姓打聽,最終定位了那兇獸的所在。
梼杌現如今并不在城鎮裡,數日之前,它咬死了好幾個人,山行之際,發現了一處天然秘境,鑽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再出來過。
秘境這種東西,是給修士們修煉用的,當然,對于兇獸來說,也是一樣的道理。梼杌進去修煉一番,若是出來時修為翻倍,那更是大患,越地的百姓們怕極了,忙不疊求援。
塗山玉便又往那秘境的方向去。
那處秘境坐落在一座荒蕪山間,這裡雖然人迹罕至,但道門修士卻是會常來,因此在山腳下,有一家小小的客棧,就是專門在這兒做修士的生意的。
秘境并不是全年都開着的,塗山玉查看了下,發現周圍嚴絲合縫,入口已被封上了。
以塗山玉的修為,雖然也能強行将入口轟開,但做這事的靈力折損極大,得不償失。既然知道那兇獸在裡面,秘境不開它又跑不脫,沒有着急的必要。
塗山玉便進了那客棧,準備先住下,等着秘境再開。
短則數日,多也不過數月罷了。
反正他不急,就算現在立刻處理完回十三天,帝君還是跟他打太極不讓他去天樞閣。
塗山玉處心積慮地隐瞞身份,到十三天當仙尊的原因,就是為了入天樞閣。
而入天樞閣,是為一樁陳年舊案。
一百年前,塗山狐族全族覆滅。而塗山玉早年間就離開故土,在外求學修煉,等到他知道這個消息,趕回去,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什麼蹤迹也沒了。
聽說十三天派過神官調查此事,已然了結,但是,他仍然想要親眼看看天樞閣中的案卷,弄清這一番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麼回事,仇家是誰。
店主一看見他,便眉開眼笑,一疊聲地喊“仙人”。
平常他這裡迎來送往的,都是道門修士。衆所周知,哪個道門修士不想飛升到十三天當仙神啊?店主嘴甜,看見個修士就先喊仙人了。
殊不知,這位是真正的仙人。
“仙人,您用飯還是住店呐?”
塗山玉随手把錢扔在櫃台上:“住店,還有空房嗎?”
“雖是還有一間吧……”店主猶豫了一下,“但早已被人預定了……”
塗山玉微訝:“你這荒山野地的客棧,生意這麼好?”
“害,這不是靠着這個秘境?為了修煉,平日裡會有些道門修士過來。”店主道,“近日恰好又有隻兇獸在附近作亂,鑽進這秘境中去了,北邊天衍宗的修士們來了不少,這不才住滿人了麼。”
塗山玉一頓:“你說哪個仙門?”
“天衍宗。”
塗山玉許久沒有聽到這個門派的名字了。
天衍宗——正是他年少求學的宗門。
竟這麼湊巧……
塗山玉:“真沒有空房了?柴房……也湊合。”
柴房裡堆滿了柴火幹草,也沒空住人啊。店主有些為難:“罷了,還有最後一間空房,您就住下吧。”
說着,引着塗山玉往樓上走。
塗山玉:“不是說已有人預定了?”
店主:“是啊。不過這都一個月了,早過了期限了,那位客人還沒來,想必是不會來了,您先住下吧。”
說話間,到了那空房門口,店主道:“您請,小店條件簡陋,您多擔待哈。”
塗山玉“嗯”了一聲,走進去。
其實倒也不算簡陋,他原來在塗山的時候,住的是洞穴,躺的是石床,比這簡陋多了。
有了個落腳地,塗山玉便心神松懈下來。他坐在床邊上,片刻,那雪白的袍衫下擺動了動,九條蓬松的尾巴鑽了出來。
塗山玉神情專注,開始一邊打理毛發,一邊考慮着到底怎樣才能讓帝君答應他入天樞閣。
店主剛回到樓下,就看見門外又有個人走了進來。
那是個高挑的黑衣青年,從頭到腳的衣飾均華貴不凡,他面容英俊,高馬尾束于腦後,眼神居高臨下地掃過來時,十足倨傲。
店主又堆起笑來:“客官,用飯還是住店?”
黑衣青年:“住店。我之前已預定了一間房。”
店主:“……”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您來得不巧了,那間房已經有人了……”
塗山玉正理着尾巴尖的細毛,忽然,“砰!”地一聲巨響,他一驚,刹那間九條尾巴咻地一下鑽回衣擺裡,下意識遁了形,才側頭循聲看過去。
木門被人一腳踹開,發出了一聲不堪承受的嘎吱聲,看起來馬上就會哐當一聲掉下來。
一個陌生而高挑的黑衣青年立在門口,一看便來者不善。
塗山玉蹙眉:“什麼人?”
這人沒有看到他的尾巴吧?
店主從後面追上來,滿頭大汗:“這位客官,這房間已經有人了!”
黑衣青年收回腿,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沒答他的問題,而是緩緩道:“這房間是我的。本座今日心情不錯,給你個機會,你現在離開,本座可以不跟你計較。”
他完全不是在跟别人商量,而是在發号施令,直接讓人滾蛋。
塗山玉今日本就因為在帝君那裡吃了閉門羹,心情不是很好,在帝君面前,他隻能忍,現在就沒這個必要了。
他一向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直接撈起案上的長劍:“那得問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打擾他梳毛的人,不是找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