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頭：“那麻煩你幫我跟二皇兄說聲謝謝。”

“是。”

婢女得了話退下了。

夏日的天氣悶熱，過了最熱的晌午也沒涼快到哪兒去，這碗冰酥酪倒是送的正是時候。

齊玉看看這碗誘人的冰酥酪，伸手把它端過來，沒辜負齊碩這份不知由來的好意。

齊碩看見得了他吩咐的婢女回來，放下了手裡的筆，書房裡還站着一個人，正是齊碩的心腹——田七。

齊碩：“送過去了，他什麼反應？”

“四殿下有些疑惑。”婢女實話實說，“他讓奴婢向殿下轉述一聲謝謝。”

婢女低着頭，看不見齊碩的神色，等了一會兒後上方傳來一聲很輕的笑，然後聽見齊碩的話。

“知道了，下去吧。”

婢女退下，齊碩并沒有因為婢女的回話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婢女的回話在他意料之中。

齊碩低頭。

他欠的東西終歸還是補上了。

穿着紅衣裳的小娃娃抱着一隻布老虎，坐在石階上，眼巴巴地望着面前把食物描繪得令人垂涎欲滴的大男孩兒。

“二皇兄。”小孩子的聲音很軟，“冰酥酪真的那麼好吃嗎？”

他還沒有吃過呢。

年幼的孩子不招這皇宮主人的喜歡，雖有嬷嬷護着，不至于讓人欺負了去，卻也做不到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想要在宮裡吃好些，要麼你地位夠高，夠受寵，禦膳房那邊自然上趕着讨好你，要麼你手上銀子多，願意花錢。

才五歲的小孩兒哪樣都不占。

“很好吃。”比小孩兒大些的男孩說，“上面還會澆上很甜的桂花蜜哦。”

小孩兒不自覺地咽了咽唾沫。

他想吃，他還沒有吃過呢。

小孩兒眼裡的渴望太明顯了。

男孩伸手揉了一把小孩兒腦袋：“下次，下次我給你帶一份。”

“真的嗎？”

“當然。”

“二皇兄真好！”

小孩兒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小窩窩，看着就讓人心喜。

可惜，他還沒得及給小孩兒帶上那一份冰酥酪，他們就因為一把木劍鬧翻了。

這樣也算他沒有食言吧。

齊碩坐在桌案前，将目光收回來。

田七才得知齊玉留在了府上，他遲疑地瞧了一眼齊碩。

他沒記錯的話，明明二皇子和四皇子關系并不好。

“殿下，四皇子那邊……”

齊碩掃了一眼恭恭敬敬的田七：“哦，他是為了他那個侍衛留下來的。”

他嗤笑一聲：“婦人之仁。”

“不用管他，他又做不了什麼。”齊碩的話裡滿是對齊玉的輕視。

“是。”

田七掩下自己眼中的思緒，思索着。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思索之際，來自上方的審視。

*

齊玉的事鬧得太大，齊碩救了人直接差人到京兆尹那兒報官。

天子腳下，皇家貴胄，青天白日的遭人刺殺。

那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給天子一耳光。

這消息一個京兆尹壓不住，傳進宮中惹了皇帝大怒，下了令讓三司嚴查。

百官理解。

被下了面子的天子震怒也很正常。

這種事，别說受害者是天子不喜的兒子，無論對象是誰，這般大膽的行為都會惹得天子震怒。

皇帝心情不好，連帶着整個朝堂後宮的氣壓都低，每個人都謹言慎行，生怕自己哪兒出了錯惹麻煩。

蘇貴妃聽了隻是笑。

小巧精緻的花剪在她手上，“咔嚓”一下剪下了一朵薔薇。

開得正好的花朵一下子掉了頭，砸在桌子上。

“碩兒救了四皇子？”蘇貴妃盯着桌上那朵花，說。

“倒也是運氣好。”

她無奈笑笑。

“碩兒也是心善，就是不知日後會不會後悔？”

她放下手裡的花剪，看向秀禾。

“聽說陛下很生氣。”

秀禾：“是。”

蘇貴妃溫溫柔柔的，輕歎一口氣：“我以往還是看走了眼。”

“我還以為那個男人眼裡就隻有太子這一個孩子呢。”

“倒是……我的失誤。”

秀禾明白蘇貴妃的意思。

以前以為皇帝不喜四皇子，以那态度來看，四皇子身上并沒有蘇貴妃想要的價值，除了那身有着先皇後的血，四皇子其他的并不招蘇貴妃的眼。

可惜的就是，他有着先皇後的血。

而現在，蘇貴妃發現，四皇子身上也有着她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