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進來了?”
“看看你呀。”
江承沒說話,轉身繼續揉面。
唐淺喜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最後站定在他身旁看他揉面。
“我小時候特别喜歡揉面,又白又軟乎,李奶奶每次包餃子饅頭,都要揪一塊來給我捏着玩。”
江承切下一小塊面團,給她。
唐淺喜被他這行為弄得一時愣住,随後看着他笑,“你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都說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嘴上這麼說着,人卻是去旁邊的水池洗了手。
“上了學之後,知道了種糧食的不易,就不幹這些浪費糧食的事了,心裡有負擔。”
擦幹淨手她又走過來,拿過來那一小塊面團,學着江承的揉面手法,學得不太像,面團怎麼都揉不成圓,笑了笑,“這一個烤出來我自己吃。”
江承本以為她是要捏着玩的,沒想到她是要烤來吃的,于是又切下一塊面團給她,“你那塊面太小,不好揉。”
唐淺喜把兩塊面團揉一起,又學着他揉了兩下,卻還是怎麼都成不了圓潤的球形。
“我感覺不對。”語氣頗有些挫敗。
江承看兩眼,走到她身後,右手覆上她的,帶着她揉面,“手不要握太緊,留些空間讓它順着力道自然成圓。”
唐淺喜感覺更不對了,他在她身後,雖然隔了點兒距離,但還是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熱。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側,低沉的,略帶沙啞的。她手背緊貼着他戴着黑色橡膠手套的手心,男人的掌心包裹着她,帶着她一捏一揉,一收一攏,那感覺,說不上來的怪異。
有點兒熱,還有點兒喘不上氣。
江承也覺得不對勁,他與她此刻的距離,近乎于耳鬓厮磨,她的發絲時不時地蹭過他的臉龐,是擾亂人心的癢。
江承垂眸,感知着隔着橡膠手套觸摸到的獨屬于女性的纖巧柔軟,一顆心上竄下跳猶如擂鼓。
他松開手,壓抑着心頭越發上湧的躁動,盡量語氣平和:“你試一下。”
唐淺喜點點頭,他手雖離開了,但她似乎還能感受到那股力,帶着她機械性地揉着面團。
“差不多。”他從她背後挪開,繼續揉他的面。
“這兒是不是有些熱?”
“……你後面有烤箱。”
唐淺喜扭頭看一眼,還真是,那麼大一個烤箱就立在離她不到兩米遠的地方。
唐淺喜一時無語。
“你昨晚睡得很晚?”江承問。
“嗯,快到三點才睡。”唐淺喜把揉好的面團放到烤盤上,特意點上一粒芝麻,用作區分。
“……熬夜不好。”他頓了一下,也隻說出這麼一句幹巴巴地勸告。
“我知道,但隻要一旦過了十二點,我就容易亢奮,感覺自己精神特别好,畫畫也起勁兒,怎麼說來着,下筆如有神,猶如再世馬良。”她毫不心虛地誇自己。
“那不能十二點前睡?”
“我畫着畫着就忘了時間。”
“定個鬧鐘提醒?”
唐淺喜笑了,覺得他這個建議挺有意思的,半夜的鬧鐘跟午夜驚魂有什麼區别?
“其實主要還是我自己不想早睡,夜裡安靜,感覺世界就剩我一個人了,我精神特别能集中,靈感也多。”她說。
江承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她。
唐淺喜眨眨眼,“怎麼?我有黑眼圈?”
“不是,你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那是,我年輕人,身體扛得住。”
江承笑一下。
“你呢?你都什麼時候睡的?”唐淺喜問。
“一般十一點之前。”
“是自然困還是?”
“算是我給自己定的目标,到點躺床上,閉上眼睛,慢慢也就睡着了。”
原來他自己就是給自己“定鬧鐘”睡覺的人。
“你作息挺規律。”
“主要我也沒什麼事。”
唐淺喜看他手裡的動作,因為用力,手臂青筋鼓動,充滿力量感。
兩人一時無話,唐淺喜又打量了圈各種器具,“你開咖啡店是因為小時候耳濡目染?”
“差不多。”
“那麼久以前學會的,現在都還記得?”
“我回來後上了一段時間培訓班,和我外婆以前教的大差不差。”
“哦。”唐淺喜笑着點點頭,“也算是溫故知新了。”
江承笑了笑。
又沒話了,唐淺喜轉身出去看看,外面的雨還在下着,甚至還有轉大的趨勢,天陰沉沉的,黑雲壓頂,像是到了晚上。
原本她來的時候店裡還有幾個客人,現在是一個也沒。
孫哲在整理東西,周賀閑坐着玩手機,看到她看着門外的雨,說:“我看了天氣預報,要下到晚上。”
“我來的時候都沒想到能下成這樣,這下好了,回不去了。”唐淺喜笑笑,她雖是撐了傘來的,但現在外面狂風亂雨的,她回到家也是淋個濕透,還不如待在這裡。
周賀手機裡傳出遊戲聲音,唐淺喜湊近看一眼,看不太懂裡面的門道。
周賀邀請她玩,唐淺喜搖搖頭,“我不會。”說着,掏出手機,打開俄羅斯方塊,坐在一旁玩。
周賀分神撇瞥一眼,一愣,“江哥也玩俄羅斯方塊,我有一次看到的。”
“他最高紀錄多少?”唐淺喜好奇,頭也不擡問道。
周賀想一下,報了個大概的數。
唐淺喜笑一聲,“那我比他厲害多了。”又得意道:“小時候在電視上玩這個他就沒赢過我。”
那時候唐淺喜在江承家看膩了電視,又不能打擾他學習的時候,她就會玩電視自帶的遊戲,俄羅斯方塊和貪吃蛇她尤其鐘愛,玩得也最好。
江承寫完功課,過來聽到她的歎氣聲,問她:“怎麼破紀錄了還不高興?”
“唉,你不懂。”她小小年紀故作老成地歎氣。
江承忍不住要笑,她就把遙控器往他手裡一塞,“你别笑我,有本事你就破我的記錄,強者才有笑話别人的資格。”
“我沒笑話你。”
“你就是笑了。”
“我是笑了,但沒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