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淺喜電話打過去跟他大概說了一下情況,向他家走過去。
唐淺喜還沒到他家就看到他開着車過來了。
上了車,報了個地址,心裡有些不平靜。
想和沈黎視頻,又不想讓江承聽到這些事。
這是很私密的事,總不好讓第三人知道,隻好給沈黎發消息。
沈黎隻發來句【我沒事,我會等你。】就沒了消息,她再說什麼對方也不回了。
心裡着急,唐淺喜還是給她撥去了電話,漫長的鈴聲響着,沒有人接,挂斷,再打過去,還是沒人接。
嘗試了幾次,終于接通了。
“淺喜,我沒事,我等着你,我好困,你讓我睡會兒好嗎?”
“你别睡,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知道嗎?”
“沒事,我現在很安全,我等着你。”
說完,電話挂斷,再打過去又沒人接了,但知道她現在安全,好歹放下了些心。
“别擔心。”江承幹巴巴地安慰。
身旁的人肉眼可見的情緒波動,但他現在能做的隻有快些帶她過去。
唐淺喜聽到聲音,擡起頭,目光移開泛着冷光的手機屏幕。
她這會兒才注意到身旁男人的模樣。
可能是因為洗過了澡,他身上散着淡淡的檸檬的清新,衣服大概是匆匆套上的,短袖袖口還折着半道褶皺,也許出門前他洗了把臉,發際線周圍頭發有些濕,眼睫毛因為沾了水攏聚成一縷一縷,下巴也冒出了淺淡的青色。
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也是,人家都要睡了,她又把他叫起來。
幾百米的路,她還沒到他家,他就已經過來了。
想到這,唐淺喜本就動蕩的心緒又有了一絲别樣的翻湧波動。
她伸手過去把他袖口的褶皺翻過來,輕聲說:“謝謝。”
“沒什麼。”他側過頭看她一眼。
車内光線昏暗,隻有時不時閃過的路燈能短暫地照亮。
他的眼睛比白日裡來得深邃,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平添一絲說不清道不明還化不開的暗昧。
她莫名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偏過頭去,開了點兒窗。
這個時候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世界被夜晚籠罩,晚風沾染上了海水和夏夜雜糅在一起的潮熱,拂在面上,呼吸之間流動的空氣也是悶熱又粘膩的。
距離市裡有半個多鐘頭的路程,兩人一路無言。
唐淺喜覺得自己被無形的枷鎖給套牢了,怎麼都不自在,直到到了地方,下了車,才得以喘口氣。
進了酒吧,燈光打得人有些人頭暈目眩。
唐淺喜打着沈黎的電話,擠着人群往裡面鑽,江承一步不錯地跟在她身後。
一直沒看到人,電話也沒人接,唐淺喜有些急,沒留意自己周圍,和一個跳得忘我的男人險些撞上。
江承拉住她胳膊,一時情急帶了點勁把她攬進懷裡,和人群隔開。
手機裡的撥号音還在一聲一聲響着,周圍依舊那麼嘈雜,但唐淺喜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腦袋裡嗡嗡的,像是有電流從四肢百骸流竄而過。
大腦徹底宕機,什麼也思考不了。
滿頭滿臉貼在男人的胸口,緊實飽滿的觸感,蓬勃跳動的心髒,澎湃的熱意在呼吸之間流竄交換,喘息都變得困難。
“喂……”
謝天謝地,電話終于接通了。
唐淺喜手抵上江承的腰腹,略推開了些,神思聚攏,聽着手機那頭的男聲,愣了一瞬,氣憤和不安夾雜在一起,她語氣有些兇:“你是誰?她人呢!”
那頭的人明顯愣住了,沒聽到聲音,唐淺喜又嚴聲曆詞地“喂”了一聲。
江承也是頭一次見着這樣的她,懷裡小小的她氣勢卻很驚人,伴随着她的大聲質問,他能感覺到她的身軀也在不受控地微微顫抖,他一手撫上她的背,由上而下一下一下地幫她順氣。
唐淺喜感覺到身前男人的動作,垂下眼,抵着他腰腹的手不自覺地收攏,攥緊了貼着他皮膚的衣服,在他的安慰下,她還是怕得手心在不受控地出汗。
萬一……她已經等不及要報警。
電話那人好像是笑了一下,“淺喜,我是段銘。”
緊繃的神經像是突然斷裂,這下唐淺喜徹底愣住了。
“沈黎在我這兒。”
“你……”唐淺喜有些說不出話。
這什麼展開?沈黎知不知道她幹了什麼蠢事。
“她現在吐得厲害,等她緩過來些我會送她回去。”
“……好。”唐淺喜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那……那麻煩你了。”
挂斷電話,唐淺喜直接大腦宕機。
隻愣愣松開抓着衣服的手,改為地抓着他的胳膊,再次擠着人群往外走,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沈黎和段銘?
怎麼回事?
這兩人是一個電話可以叫出來的關系?
在搞什麼……
唐淺喜感覺自己被今晚刺激得腦神經都痛了。
段銘和她們兩個是高中同學,也算得上是朋友,也是沈黎曾經的暗戀對象。
沈黎曾寫過表白信給他,結果一次勇敢徹底戳破了情愫暗生的粉紅泡泡,之後兩人關系停止在同學這一層面上。
唐淺喜本以為是這樣的,可眼下明顯不是這麼回事。
沈黎始終沒有放下,盡管她藏得很好。
至于段銘,更是讓人猜不透。
唐淺喜突然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了解自己的朋友。
仔細想來,是自從沈父去世,沈黎才開始泡吧,重重壓力傾覆在她身上,大概隻有徹底放縱才能短暫地抛棄一切。
至于一直不戀愛,恐怕不是因為她一直強調的“随緣”,而是心裡早已經住了人,再也容納不下其他人了。
段銘……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坐上了車,唐淺喜還在攪動腦袋裡的漿糊,直到感覺有人向她傾身過來,才恍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