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淺喜揉揉眼睛,她沒想到自己會睡着。
她看向花盆。
七朵花,擠在一起像手捧花,聖潔的純白色。
“好美……”她深深地注視着,情不自禁感歎。
比之前的兩朵要來的更美更驚豔,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
“有點兒像蓮花。”江承說。
“嗯,也有點兒像昙花。”唐淺喜說,“不過從生物學上來說,它們都是一家人,像也是理所當然的。”又想到什麼,笑着看他,“我還知道它的花語是什麼。”
江承看她賣關子,挑了下眉。
“人生的幸運。”唐淺喜說:“看到它開花的人會有好事發生。”
江承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裡,心緒萬千,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但它還有另一種花語……”她感覺還是有些困,挪了挪位置,順勢側躺在沙發上,頭頂貼着江承的腿,閉着眼繼續說:“……孤獨。所以我來找你一起看花,江承,我困了,但我又舍不得睡覺,它明早就謝了。”
“那怎麼辦?”江承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知道……我好困……”她的嗓音已經含糊不清。
“要不要回去?”
唐淺喜有氣無力地晃了晃腦袋,“我不想動。”
“我背你。”
她還是晃晃腦袋,不說話。
“那去床上睡吧,你這樣會不舒服。”
她還是不說話。
看樣子是真要睡着了。
江承無奈,起身抱她。
唐淺喜感覺到失重的瞬間用殘存的力氣摟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腦袋窩在他的懷裡。
江承垂眸看她像小動物似的用腦袋蹭他的胸膛,頭發都蹭亂了,很是惹人憐愛,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
輕手輕腳回到卧室,像是對待易碎品一樣,把她放在床上,把她鞋脫了,又給她拉上了薄被,空調溫度調高了些,又怕她會熱,隻遮住肚子及周圍一小片區域。
出去倒了杯水放床頭,又蹲在床邊細細看了會,才打算離開,可他剛站起來挪了一步,就被一隻綿軟的手拉住了。
沒用什麼力氣,仿佛随時要松手。
江承回頭看她。
“你去哪兒?”她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
“我去外面。”
“去幹嘛?”
“……睡覺。”
“睡哪兒?”
“……沙發。”
“會不舒服的。”
“……那怎麼辦?”
她往裡面挪了挪,“我分你一點兒。”
江承心顫了下,片刻,稍作平息後把她手放回床上,“睡吧,都說傻話了。”
他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臉,唐淺喜很快睡着。他看着她柔和乖巧的面龐,想了想,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個長條形的盒子,取出裡面閃着銀光的項鍊,一手輕輕擡起她的後腦勺,帶着鍊子繞過去,另一手捏着鍊子的開口環。
怕驚擾熟睡的人,他沒有開燈,隻借助不算明亮的月色,他看不甚清,隻好靠近她一些。
握槍都不曾發抖的手如今捏着這麼一個精細的小物件,卻在不可控的微微發抖,怎麼都合不上。
他心下歎氣,憋着一口氣,終于将項鍊的兩端合上。
他憋出了一後背薄汗,退開些距離,月光下,一顆小小的六芒星墜在她頸窩處,閃着銀白色的光。
江承端詳一會兒,滿意地笑了,拉好窗簾,走出去,輕輕關上門。
唐淺喜一覺睡得很安穩,夏夜伴着蟲鳴蛙叫,空調裡送來陣陣沁人涼風,她抱着被子,整個人飄飄然的。
久違地,她意識到自己做夢了。
夢裡的世界那麼大又那麼小,大到望不到邊際,小到隻有她一個人。
世界是灰暗的,寂寥的,什麼都沒有,連光都照不進。
她向前走一步,地上開出了一朵亮着熒光的花,她受到指引般摘下它,繼續前行,一步一步走,一朵一朵花開。
手裡的花越發的多,光越發的明亮,世界被照亮,她看見前方是一片綠草地,抱着花束往前奔去。
她看見草地上躺着個人,走過去,想叫醒他,那人卻毫無所覺。
她想起了睡美人的故事,俯身低着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那人眼睫顫了顫,終于睜開了眼。
他問她是誰,又像故事裡那樣要對她以身相許。
她覺得不可思議,他說他一個人太寂寞了。
她一路走來也很孤單寂寞,把手裡的花送給他,答應和他在一起。
春去冬來,花開雪落,一直都是他們兩個人。
……
江承躺在沙發上,睡前借着月光,看了會兒那盆幸運之花,淡淡月光映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像是女孩兒白皙光潔的面頰。
一牆之隔是喜歡的人,一顆心被她填得滿滿脹脹,難以言喻的愉悅幸福滿溢出來,構築成溫軟的繭房輕輕柔柔将他包裹其中,浸泡在舒适心安的甜蜜中。
他覺得自己有些暈了,今夜實在太過美好,花開代表幸運,但他覺得,她敲開他窗的那一刻,他的幸運已經到來。
次日,唐淺喜是被江承叫醒的,她睜開眼,腦袋發懵,看看四周,再看看眼前的人,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她昨晚沒回去。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别人的床上睡得這麼香,一時有些尴尬,掀開被子穿鞋下床。
動作間感覺到脖子裡有什麼東西晃蕩幾下,涼涼的。
唐淺喜摸了摸,低頭看。
“你給我戴的?”剛起床,她反應有些遲鈍。
“喜歡嗎?”江承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