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幼月一身雲水色弟子服,抱一把桃木劍于胸前,站在新入門弟子的末端,面向後方,朝遠處眺望。
旋回的山路被雲霧遮蓋,杳杳蒙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
魚幼月在心裡追問系統:“男主他們到底是不是今天來啊?”
系統:“稍安勿躁,宿主,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魚幼月不耐煩地撇撇嘴,踮起腳試圖看得更遠一些。
就在她竭力張望的時候,身後“撲騰騰”跪倒一片弟子。
“拜見千葉真人!”
魚幼月聞聲回頭,見方才還排得老長的隊伍此刻像被壓倒的骨牌一般端跪在地,隻剩她一人直挺挺地站着。人群退讓的中心立着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左右各站一名容貌脫俗的少年少女。
魚幼月急忙提起裙擺,随着周圍人跪了下去,不忘偷瞄那個少年一眼。
穿書多時,終于見到要攻略的男主角,她激動地問:“是他嗎?”
系統很淡定:“就是他,穆晚聲。”
原來如此。
想來也是,真正的主角哪會自己爬山。
主角嘛,通常會被某個大人物帶着一起出場,在故事的開始就表現出自己的與衆不同。
千葉山的掌山真人目光掃過這一屆新入門的弟子,對為首的内門弟子交代了什麼,便隐入山門,留下男女主在原地候場。
其餘弟子紛紛從地上起身,好奇窺視的目光黏在身着布衣的男女主身上,小聲議論起來。
“他們是哪來的平民?掌山這是什麼意思?”
“我早就聽說千葉山的掌山是性情中人,最樂善好施,說不定這二位便是他在遊曆時救下的,順手帶回仙門教養。”
“他們身上一點靈氣也無,盡是些污濁的俗氣。”
“沒有經過考核就能進仙門做弟子,他們可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啊!”
内門師兄趙謹承寬和的聲音在弟子中間擴散開來:“師弟師妹們,請保持肅靜,入我千葉山門,首要的一項就是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說不該說的話,要懂得惜字如金。”
他話音未落,議論聲便已停止。
趙謹承似乎欣慰一笑:“等你們習得言殺術,就會更理解師兄我的話。”
他轉向臉色不太好看的男女主,朗聲向諸弟子介紹:“這兩位是我千葉山掌山真人紫崇君在雲遊途中所遇,掌山感其根骨俱佳,便帶回我們千葉門做弟子,與你們一同參與内門選拔。”
說罷,他對男女主溫和一笑:“師弟師妹便去後方排隊吧,稍後錄入二位名姓便可參選内門弟子。”
穆晚聲沉聲道:“多謝……師兄。”
内門與否,他并不在意。
穆晚聲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隻是他們的眼裡并無多少善意,有的隻是排斥、懷疑。
這讓他有些想念鹧鸪山了,他娘還在那裡。
他記事起就生活在鹧鸪山,偌大的山林,隻有阮家爺爺一個鄰居。那座山連毒蛇都沒有,也沒有會用這種目光看他和如月的人。
他會來到這裡,是因為不久前有一隻魔物襲擊了鹧鸪山。他娘不受魔物待見,阮家爺爺卻屍骨無存。如果不是自稱紫崇道君的仙人路過對他們施以援手,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哪種地步。
紫崇道君說他和如月有仙根,要他們兩個跟着他進仙門修仙。如月沒了家人,一心想除魔報仇,自然應允。他本打算留在鹧鸪山照顧他娘,但娘卻執意要他與如月一起。
“娘過去亂吃東西,現在怎麼都死不成。娘又隻有你一個兒子了,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晚聲,你聽話,跟着仙人入仙門,修得長生不老,咱倆好做長長久久的母子。何況,阮家隻剩如月一個了,你是男孩子,多少照顧着點……”
穆晚聲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望向身側的阮如月。她一向冷清,看不出心裡還難不難過。
雖說趙謹承不允許弟子胡亂議論,但排在後面的人就仗着師兄離得遠而無所畏懼:“我倒看不出根骨,隻看出來他們皮相不錯,你們說,不會是掌山要找……懂吧?”
幾人譏笑。
“連最基本的引氣入體都不會,不知道掌山怎麼看出根骨好的。”
“夠了,夠了,别說了。”
“有什麼說不得的?這麼膽小,我看你這樣的恐怕入不了内門,充其量也就配當内門的狗。”
穆晚聲眉毛微皺,剛想開口反諷,便被一道嬌俏的女聲壓了下去。
“說别人是狗,難道你沒發現最會狗叫的人是你嗎?”
那人立刻回身怒目而視:“你說什麼?”
魚幼月躲也不躲,對他微笑:“罵你呢,聽不出來呀?”
那人被她氣得面目扭曲,手中聚靈就要發起攻擊。
旁人上前阻攔他:“孫兄,在這種時候鬧事,會被剔除選拔資格的!”
“就是啊,孫兄,何必跟一個女的動真格的。”
孫懷敏咬牙切齒指着魚幼月:“你給我等着!”
魚幼月哼了聲,轉頭換上一張友好的笑臉朝男主蹭過去:“你好呀,我叫魚幼月,小魚的魚,幼稚的幼,明月的月!”
穆晚聲被她逼得向後退了半步:“……我叫穆晚聲。”
聲音好聽,長得也好看,魚幼月很滿意這個能為她續命的攻略對象。
她還記得不能厚此薄彼,冷落了另一個人,這邊問完,又如法炮制,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女主:“你叫什麼呀?”
連日受到冷遇,突然被這樣一份溫暖眷顧,女主的冰山臉有融化的趨勢:“我……叫阮如月。”
魚幼月笑出側邊一顆虎牙:“咱倆的名字都有‘月’,這就是緣分吧?我們以後就一起玩了,好嗎?”
阮如月目光閃爍:“你、願意跟我們一起?”
魚幼月看了穆晚聲一眼:“我非常願意跟你們一起!”
阮如月問:“為什麼?”
魚幼月想了想:“我覺得跟你們合眼緣,想跟你們做朋友!”
孫懷敏冷笑一聲:“話說得這麼好聽,我看你就是單純看上那小子了。”
噫!說對了!
魚幼月心虛地瞄了一眼男主的臉色,怒道:“哪都有你!真煩人!”
壞她的好事!
被魚幼月瞪着,視線相對,他反而不說話了,背過身去,裝模作樣地挑了挑額前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