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南心沉默了。

方晖忽然意識到，李宇把南心封印之後，局面顯然已經站在了自己這邊……

雖然南心仍然能通過五感控制自己，但現在不一樣了。南心與方晖原本的肉身被封印在界碑裡，失去自由的是南心。南心選中他、控制他，正是因為看中了他仍然想過正常人的一生，他想擁有自由，他對平凡生活仍有執念。

可如果現在是自己主動放棄自己的人生，該着急的，就另有其人了。

至于赤蓮教……

依現在的情況，他完全可以不告訴南心，暗中發展成為自己的力量。等到将來的某一天，或許是南心解除封印，或許是别的什麼，說不定還需要赤蓮教的力量……

被壓制了太久，南心的居心叵測他已經見過了太多次，未雨綢缪以防萬一，總是好的。

南心在體育場時已經撕下了他的面具，哪裡有什麼互利共赢，餘生剩下的隻博弈，然後找到機會反撲，鉗住命門，不鬥出個你死我活，永遠無法結束。

良久，意識裡傳來南心的聲音，“我可以答應你，從界碑裡出去之後……和你解除契約。”

方晖輕輕一笑。

是啊，原來主動舍棄最重要的棋子，才能赢得棋局。

方晖的意識蓦然放松，“我沒興趣，我已經累了，就這樣吧。你和我簽訂契約的時候，并沒和我說獻祭一百人會靈魂共生……我怎麼知道你這次是不是又在騙我。”

“呵呵，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這樣吧，我先來表達我的誠意，你在其他世界的身體應該無法承受我的全部力量，那麼可以從我這裡帶走……你想要的。等我出去了之後，再還給我。”

方晖心念一動，這正合他意。

“你就不怕我不還？”

“你不還我，就永遠無法和我解除契約。這我不怕。況且，等解除契約之後，你就可以永遠生活在你那個新的世界線裡……開啟你全新的人生。”

“這個條件聽起來确實很誘人。”

南心咯咯一笑，“我總是很貼心的。我承認我以前騙過你，那是因為你還小，容易控制呀。現在嘛，你變聰明了，不好控制的話，我也會另尋他人。總之，未來在這個世界線無論發生什麼，都與你無關。”

方晖嗯了一聲，“那你要怎麼出去？”

“幫我毀掉陰陽界碑。”

“陰陽界碑？”

“就是現在困住我們的地方。它在人間到地府的必經之路上，專門鎮壓邪……”南心頓了頓，“反正就是個讨厭的石頭。”

方晖閉着眼，慢悠悠說道，“老天有眼，專門給你造了個好房子。”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你也在這裡……我出不去，你也得在這裡長住。怎麼，你是想和我埋在一起，相伴永生永世地老天荒？”

方晖哼了一聲，“倒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好歸宿？”南心嗤笑，“你以為把我們關起來就完了？你那個同學的力量沒有恢複完全，他把我們關在這裡隻是暫時的。不走，你等他帶你回十八層地獄裡下油鍋嗎？我下油鍋，你拔舌頭，方晖，我可要再提醒你一次，罪孽是我們一起犯下的，不逃，你就隻能死。”

“……”

南心點到為止，他從方晖的沉默裡感受到了動搖，便徑直介紹起了陰陽界碑，

“這陰陽界碑若要毀掉，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這碑在黃泉路上，你若在它附近，便可以感受到它的共振。而要毀掉這界碑，便需要以人的生魂煉成魂釘，來模糊陰陽界定，它便會自行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