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塊獸皮上。手腳還是冷的,但是沒有之前那樣入骨的寒痛了。
周圍都很暗,就好像在一個山洞裡一樣。她沒忍住咳了兩聲,洞壁形成的回聲并不大,說明這個山洞并不深,隻是沒有燭火,一時不知道到底身處之地具體的面積大小。
何青青感到手臂和腿的僵直,于是從塌上起來,準備活動一會讓血液循環加快,緩解一下四肢的僵。由于看不見,所以她隻能不太靈活地試探了一圈的面積出來。然後在那個小圈裡面,開始打此前在颍陽學的基本功——五禽戲。
由于周圍幾乎無光,這動作反而更加專注于内,來回打了好多遍,終于把全身的經絡纾解開了一些,四肢也逐漸靈活。
何青青收勢後,方才有心思考其他的問題。譬如:是誰救了自己?這裡是哪裡?如何出去?
前兩個問題顯然一時無法得到答案,于是她便準備着手找尋一下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她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伸直放在空中,靜下心來細細地聆聽。
周圍很安靜,沒有風聲,也沒有水聲,不知是因為風小,還是因為手指觸覺還不敏感,舔舐手指的動作重複了三次,才微微感受到一點微風吹過來。于是她擡起手臂,慢慢向前試探,直到摸到山洞的洞壁,她開始沿着剛剛風吹來的方向持續地緩慢移動,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找到山洞的出口。
這麼緩慢地走着,過了半刻鐘左右,終于讓她找到了出風口。
可那就隻是一個小縫隙,風吹進來的感覺稍微強烈了一些。沿着縫隙描摹,能發現這好像是一個石門。
會不會是有機關?周圍摸了一圈,石門也摸了一遍,完全沒有摸到有什麼突出的石塊或是什麼可以按進去的磚石。
不是機關那直接推開?何青青抵住石門使勁往外推,那門絲毫未動,又轉念一想,往左邊或是往右邊推——也沒打開。
何青青實在搞明白這個門究竟如何才能打開,體力也用了一些,幹脆席地而坐自顧自地思考了起來。
難道是我力氣太小了?可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問題啊。
“嗯?!”何青青忽然一下蹦了起來!
卻也不是想到了辦法,隻是因為地上甚是寒涼,一股寒意直沖腹部,小腹因為這寒涼開始隐隐作痛。
不好,這熟悉的感覺,不會這個時候來葵水吧?!
說句實話,平日裡何青青來葵水跟沒事人一樣,看着其他的女同門來葵水肚子痛的樣子完全不能同感,心裡總是會疑問——真的有這麼痛?可是看她們額角冒出的冷汗和發白的臉色,又實在不像是在作假。
如今,倒是真輪到她自己了,才知道這女子葵水腹痛真不是一般吹的。
隻能撐着身子,沿着來時的洞壁又摸回之前的塌上。直到真正坐在獸皮上了,才頓時緩和了些。
何青青忽然感到神奇,仿佛這獸皮不是一般的獸皮,于是靜靜躺下,細細地開始感受。好像有一股溫和的暖熱從獸皮上傳過來,先是腹部——小腸先感受到熱量,這樣小腹的疼痛也一并緩解,然後躺了大約半刻鐘,慢慢地,胸口也溫熱了起來,之後又過了半刻鐘,四肢開始溫熱——全身都溫熱了起來,身上卻無絲毫被灼傷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神奇,明知這不是自己的原因産生的溫熱,卻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體溫一樣,非常令人舒适,就和冬天窩在暖和的被窩裡不想起床的感覺一樣。
就在這樣自然暖和的溫度裡,何青青再次進入了夢鄉。
“醒醒……”
“醒醒……”
不知過了多久,何青青模糊地意識裡響起了一個男聲。
她睜開眼睛,石床邊站着一個身材高大、身着月白色衣服的男人正在俯瞰自己。石門已經打開一半,外面透出來的光線正打在他的半邊臉上。何青青揉了揉眼睛,撐着身體做起來。
這個人臉上戴着面具,遮住了自己暗區裡的半張臉,眼神也實在說不上友好。
戴面具遮臉這種事情往往容易讓人産生距離感,但是現在何青青并沒有感受到這樣的距離感。
她無意地盯住那個男人的臉。濃長的睫毛,烏黑未曾束起的長發,高挺的鼻梁,額間的黑色發帶……
“你是誰?”這話吐出口了何青青都覺得不太對勁,這語氣就好像是一個三歲稚童在說話一樣,主打一個稚嫩和柔順。
男人黝黑的眸子動了動,神色竟然溫和了許多,盯着何青青的臉,沒回答,低沉着聲音反問道:“你又是誰?”
何青青眨巴了兩下眼睛下意識撒了一個謊:“我不記得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轉身要走。何青青心下一慌,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等等。”
這畢竟是陌生環境中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男人回過頭來,何青青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悻悻将手收回來,幸而此時咕噜咕噜的肚子為她解了圍: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