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柳這才仿佛對世事變化有了實感，隻得敗興而歸。

蛇蚨過完早課，帶着倆燒餅和一隻裝着東西的木盆到後山來了。

敲了門卻沒有人回應。推門進去，隻有沒收拾的床榻，不見人影。

蛇蚨放下手裡的東西，心想：他能去哪呢？

韓柳回到屋子發現蛇蚨正坐在裡面。

蛇蚨把燒餅遞過來，沒好氣地問：“你去哪了？”

韓柳接過燒餅，也是沒好氣的答：“放心，沒被人發現。”

蛇蚨這才放下心來。

韓柳咬了一口燒餅，吐槽道：“怎麼是豬肉……”

“有的吃就不錯啦！”蛇蚨說着也拿起燒餅吃起來。

吃過早飯，蛇蚨拿起研缽，一邊把準備好的草藥放進去磨成粉末，一邊指使韓柳拿木盆去屋後不遠處的井裡取些水來。

韓柳早上倒是看見這口井了，隻不過看它被蓋着，落滿了枯葉，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土包。

蛇蚨把搗好的藥粉倒在水裡，拉着韓柳躺下。

“幹嘛？”韓柳不耐煩地問。

“染頭發啊！你這一頭的白發出去也太招搖了。”蛇蚨說。

韓柳不情不願地躺下。

蛇蚨一邊給他浸泡頭發，一邊跟他說明颍陽的情況。

南北派月比如今局勢逆轉，本來一直站上風的南派如今漸漸有了敗落之勢。不僅如此，南派還漸漸有人從南派退出，轉到北派。

本來南派的執掌人遲友白很是善于交際，在門派裡有口皆碑，可是如今南派的弟子看着北派這突飛猛進的增長速度也是十分眼熱。如今不過一年，北派的月比勝率已經超過南派，人數也從一開始的十幾個人已經漸漸增加到五十幾個。可笑的是，遲友白原本用道義之說和畫餅的手段留住了許多人，可沒過兩個月，又被封路陽那一檔人全都拉攏了過去。

畢竟什麼道義、什麼信念，都不足以打動人，現在看趨勢北派就是未來！

再加上人人害怕落後，若是等一年之後北派勝出再加入北派，那豈不是慢了别人許多的功課？畢竟一開始沒加入北派已經比原本就是北派的那些人少了一年功課，依照他們現在的武功精進速度，等一年再去投北派，那更是拍馬也趕不上了！

更何況，如今投靠，那是有同仇敵忾的情誼的，一年後投靠那便是敗軍之将，最多能算“懸崖勒馬”。

形勢比人強啊。

“……如今卓國蓮和遲友白已經掐起來了，等下個月月比，我打算讓你那神松派的拜帖來參觀，到時候名正言順地進颍陽。”

“神松派？”韓柳一臉疑惑，“那是什麼門派？”

“一個不知名的小門派。”

“你認識人？”

“不認識啊。”

“那拜帖……”

“假的！”蛇蚨幹脆地說。

“那為什麼不搞個名頭大些的門派？反正都是要造假。”搞個大門派那不更有面子，韓柳想。

“名頭大的門派武功路數大家心裡都有數，太容易露餡了，神松派名不見經傳，就挺好。”蛇蚨頓了頓，“不過話說回來了，颍陽門也不就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嗎？”

“嘁。”韓柳翻了個白眼，你還瞧不上颍陽來了。

一個時辰之後，韓柳的頭發染好了，蛇蚨正幫他梳頭。

鏡子裡的少年看起來十分清俊，像個溫潤公子，隻不過眼神卻甚是冰冷。

蛇蚨拿起之前翻找到的玉冠準備一會給韓柳簪上，仔細一看玉冠的做工精緻，風格還有些異域，平白又給增添了些獨特的貴氣。

韓柳對自己的新發色還挺滿意的。

“诶，這玉冠哪來的？”韓柳問。

“不知道，屋子裡翻出來的，你就别挑了，将就用吧。”蛇蚨随意地說。

韓柳問詢無果，一挑眉，表示無所謂。

“到時候你出現了，不知他們會不會認出來？”蛇蚨有些擔心。

韓柳倒是完全不擔心，畢竟這麼些年了，少年到成年，隻要是人都會有些變化。何況他這些年來，成日待在寒潭練功，骨骼經脈被重塑了不說，皮膚也由于修煉寒訣和常年不見陽光，變得十分白皙，相貌變化不可謂不大。而且又不是人人都有靈獸那靠氣味辨人的本事。

“怕他們認出來，那還染頭發幹什麼？”

蛇蚨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不瞞你說，你那一頭白發的樣子，看着倒像是個隐士高人！我怕他們真蠢到家了，反而給你安排上座圍觀？”

韓柳想了想那個滑稽的畫面，沒忍住笑了出來：“哈哈，你别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蛇蚨了笑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師父……”韓柳本想改口說“我娘”，可是他實在說不出，于是接着說道：“她說未改經脈就修習寒訣，會傷神智，那現在門中是什麼情況。”韓柳問。

蛇蚨在心裡算了算日子：“按理說，他們離發瘋還有段時日。總之，到時候你自己也小心點就是了。”

韓柳假裝震驚地回頭，戲谑道：“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還會關心我啊？”

正在給韓柳束發的蛇蚨，冷笑了一聲，手上用勁一拽，把韓柳的頭又拽回了正位。

“啊啊！疼疼疼！你清點！”韓柳叫道。

“還知道疼就安分點！”蛇蚨咬着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