勻稱的呼吸伴随胸膛起伏,緩了三秒,他支起身:“我待會把鑰匙給你,順着電梯三樓,302間。”
掏出兜裡的鑰匙,謝琛淮甩手丢給他,忙不疊發問:“你今年多大了?”
接過鑰匙,裴珩渝就題回答:“十五。”
是個年輕的歲數,可惜悶悶沉沉的像個小老頭。謝琛淮這麼想着,嘴角不自覺彎起一抹弧度。
“我們是不是之前見過?總感覺你這張臉很熟悉。”
裴珩渝跟他隔着有一定距離,整個人的神情埋在燈光下,淡淡的充斥着晦暗不明,叫人看不出所以然。
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就已經在約翰内斯堡的酒店中見過謝琛淮,隻是當時他躲在幕後,以至于兩人并沒有打過照面。
當時南非正值雨季,身處在異國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被拒收,雙親在海難中死亡,朝夕之間的變故讓他成為“狗皮膏藥”,利益的交疊讓他成為滾皮球,仿佛沒有一處地方能夠容得下人。
“沒有。”他說。
“那時間不早,你先上去休息,”剛起身,謝琛淮才補說一句,“你帶行李過來嗎?”
剛才一路忙到現在,對于這個初來駕到的人多少有些忽略,轉念又想到這年頭的小孩性子要強,多少也沒有唠叨。
“她沒有給我準備行李,我也沒來得及收拾。”
“……”
聽此,謝琛淮對于裴雲這人的印象又換了一茬,原先聽說她還是在某頭條上,雷厲風行,果敢,遇事狠厲,種種貫徹的名詞讓她成為圈子裡出了名的“狼人”,結果現在的作風,完全就像是頭狼換了一茬,新狼上位抛棄原先的幼崽,獨占鳌頭。
礙于沒有深交,為數不多的見面還是在約翰内斯堡,謝琛淮當時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她這麼執着于将自己的侄子托付出去,以裴雲的經濟實力與社會背景,完全可以保護這個侄子,直到有能力擔任掌權。
是一個像霧一樣的女人……充滿未知。
“明天我叫人送衣服,今晚你先湊合穿這裡的浴袍,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就過來找我。”
“嗯。”
裴珩渝應和着跟在他身後,拐過拐角進入電梯。
“叮。”
順聲謝琛淮掏出手機,眯眼湊近屏幕,瞧着界面發信人的頭像,他不禁會心一笑,解鎖進入聊天框。
琦野:聽說你那邊有人鬧事,情況嚴重嗎?你沒傷到吧。
順他聊天,謝琛淮飛快打字編輯語言。
Hermes:常有的事,那人隻是喝醉,來我這裡發洩不痛快,我沒有受傷。
界面上顯示對面正在輸入,謝琛淮不自覺眉眼舒展,臉上始終挂着笑容。
裴珩渝沒有偷窺别人信息的癖好,隻不過謝琛淮那眷戀的神情,讓他下意識瞄了眼備注——“琦野”。
琦野:我剛路過一家花店,發現有你喜歡的茉莉,你還在店裡,我就過去看一下情況,要是回家,我就把茉莉送給你。
消息下附贈出一張高清茉莉花圖片,背景光線不強,隐約還能瞧見花後綻放的百合。
Hermes:我還在店裡,隻不過這邊有點事要忙,或許沒時間陪你,今天你也開了一天的會,回去休息吧。
兩人走出電梯,對面良久才回了句。
琦野:好,你也早點休息。
裴珩渝窺探的目光收得快,謝琛淮到最後熄屏都沒發現消息被人窺視。
302和301的房間挨得極近,裴珩渝用鑰匙打開門鎖,謝琛淮率先側身拿起玄架上的房卡刷開隔壁房門。
“你帶手機了吧?”将卡還給裴珩渝,他說,“你要是有帶手機就掏出來,加個聯系方式,方便聯系。”
“在外套的兜裡,”裴珩渝說着向前邁了半步,伸手從披在謝琛淮身上外套口袋中取出手機,“我掃你,等你同意之後我給你發電話号。”
亮出二維碼界面,謝琛淮原先并不打算互換手機号,沖頂平常聊天,要真給他打電話,這份叨擾估計撐不了多少天。
當界面彈出好友申請,他迅速點擊同意,随即毫不猶豫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裴珩渝并不在乎他的舉動,轉身按部就班給他發去電話号。
關上房門的刹那,手機突然彈出通話界面。
看着屏幕上頭的備注,裴珩渝面色一沉,緊接着接聽。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平淡,聲色卻極其清脆,每一聲的語調都仿佛撥弄無常。
“你應該已經找到他了吧,他會一直帶你到成年。”
“姑姑,那我還可以回家嗎?”
對面良久才傳來一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