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多剛過吃藥,現在是晚上九點十五分,哥,你好像很喜歡裝做沒關系,一個人獨自承受。”
拿起文件,裴珩渝無奈歎氣:“哥,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但為了你身體着想,我建議你今晚縮短加班時間。”
擡頭睨了眼他,謝琛淮到底也沒脾氣,雙手支起身,他慢悠悠奪回文件,不緊不慢開口:“知道沒用,還不如趁這個時間幫我去弄咖啡,我房間是主卧,辦公區在隔壁,至于你的房間,我目前還沒收拾,兩個客房,你自己随意鋪,被套都在衣櫃中。”
“……”
裴珩渝抿嘴沒說話,年紀尚輕的眼眸中充滿坦誠,還沒學會收斂,一絲愧疚就從瞳孔中流露出。
“做好咖啡敲門就行,你是不……”
看出他流露的情感,謝琛淮下意識想戳破他拙劣的表演,奈何話說到嘴邊,竟覺得有些燙嘴,來回翻炒幾遍都沒法降溫說出。
15的孩子正在青春發育期,他看向裴珩渝,暗中比較自我高度——謝琛淮178的身高并不算出衆,卻也比裴珩渝此刻高出兩厘米。
“待會把咖啡送去辦公區,洗澡可以穿我的衣服,基本都是九九新,不嫌棄就好。”
目光移向他的腰間,謝琛淮忽然不好意思地說:“底褲……你找新的穿,可以去衣櫃裡多翻翻。”
交代完事,謝琛淮逃避似靜步走回房間,反手關門。
“咔嗑。”
聽見動靜,裴珩渝目光下垂深吸口氣,扭頭看向走廊盡頭關閉的房門,在身體有動作前,他先立體環繞四周,确認屋内沒有監控。
謝琛淮:“記得加奶加糖!”
突如其來的回馬槍,驚得裴珩渝猛地一顫,不由側頭看向門邊探出半個身子的人,再眨眼,那裡又隻剩下關閉的房門。
“……”
走到廚房,裴珩渝發現這裡的布局以及裝修風格莫名熟悉,回憶崔琦野家居,彼此場景幾乎重合——謝琛淮風格偏暖色調,崔琦野風格偏冷色調,兩者背道而馳。
“叮。”
兜裡響起提示音,裴珩渝掏出手機觀看上頭的信息。
Hermes:咖啡豆在左邊第二個櫃子,牛奶注意看保質期,我已經有半年沒關注廚房環境,你幫忙看着點。
彼此距離不超50米,裴珩渝心想:他還不如像剛才那樣喊話。
雖有不解,他依舊給謝琛淮回去消息。
Daisy:嗯好,我看到廚房中隻有一個黑色中号瓷杯,我用這個給你裝,你看可以嗎?
消息沒發去前,謝琛淮那頭就先他一步彈出消息框。
Hermes:用黑色瓷杯裝,我不記得放哪兒了,待會你找找。
謝琛淮此刻無心工作,整個人半靠坐在椅上,雙腿樂呵呵地搖擺。
關去手機,他将目光移到檀木桌上的文件,越看越心煩——處理一天繁雜的公務,回來依舊“無薪”上班。
另一頭,崔琦野送完人并未着急回家,反而将車繞路,拐進一所老式小區。
“嘀嘀!”
近光燈打在保安亭,他摁響兩聲車鈴。
“師傅,擡個杠。”
夜間保安狀态松弛,沒做臨時車登記,馬馬虎虎便擡杆放行。
崔琦野将車停在老牌30号下,掏出備用機撥打一則陌生電話。
“喂,你誰?”
秦傅柏仰躺木質沙發,頭發濕潤滴水,他穿着白色背心小短褲,借酒消愁放松離職的情緒。
半醉半醒接到電話,向來好脾氣的他難得不爽,擡手便要挂斷電話。
“唐森,你認識。”
聽聞熟悉的名稱,秦傅柏瞬間從沙發彈起,連帶周身酒氣都消了許多。
唐森這人跟他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硬生生從爺輩扯上一條微薄的親情線——辦事能力強,秦傅柏靠他這關系謀工作。
“你是那個……崔先生吧?”
秦傅柏試探性地說,手邊卻在翻找先前用來記事的本子,要是記得不錯,這人應該是唐森那邊最後的保底。
消息還挺靈通,他這前腳剛辭職,唐森後腳就幫他想好出處,辦事效率高得沒邊。
“手機不好聊,我就在你家樓下,帶着你的簡曆下樓找我,我車開雙閃。”
崔琦野為預防他錄音留證,交代清楚便挂去電話。
原先他并不願意收這人,阿谀奉承,弄虛作假,就這二點都讓人诟病,往後還不知道能闖出多大的風浪。
“崔先生,難為你大晚上來這裡。”
夜間降溫快,秦傅柏見人心切,還沒來得及套上外套,穿着人字拖就跑下樓,剛出樓梯口,大面積皮膚暴露在寒風下,多少有些凍人。
慢步靠近打着雙閃的車窗,此時風口處刮來一陣寒風,令他不禁渾身顫栗,裸露在外的胳膊蔓延開雞皮疙瘩。
見來人,崔琦野壓下心底的不耐煩,表面和氣地說:“外面冷,上車說話。”
聞言,秦傅柏不由的加快腳步,繞彎打開副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