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趕出家門了。”
“趕出家門?!”
我聳聳肩:“你不是最讨厭布魯姆相關的東西嗎,它走了是件好事。”
“要是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艾爾莎哼哼一聲,轉過頭去。
我不知道法師們行動沒有,也許他們還在向實驗場所包抄合圍?我突發奇想,打算爬到車頂眺望。信号中繼車尾部就有登上車頂的短梯,司機看我的動作吐出一口煙:“老哥别碰壞了儀器,而且這個輻射有點大。”
“放心吧,我一點都不會碰到的。”
我爬上車頂眺望,夕陽西下,為所有完整或殘破的屋頂鍍上一層金光,炊煙穿過樓宇之間晾曬的衣服,瑟動着。這片貧民窟地區像條瀕死的魚躺在地上,鱗片開合,呼吸掙紮。在鱗片間生活的亞種人上蹿下跳,呼喊着,他們為了讓這條魚活下去努力了多久?這麼密集的房屋,一旦起火,範圍很可能迅速擴大。
鱗片中心陡然爆出一聲震動,波及範圍不大,隻炸飛了一片魚鱗,蒼白的不詳煙霧騰空而起,煙霧裡像是包含有無數細小冰晶,在夕陽光輝下折射出驚心動魄的美麗彩暈。這是我看過的最亮麗的一場爆炸。
艾爾莎站起來,不安地走向煙霧升起的方向:“這個有毒嗎?”
司機低頭看了看警務系統:“沒有新消息,可能已經交上火了,來不及發消息,或者太簡單了,他們覺得沒必要發。”
我注視着漸漸騰起擴大的白色煙霧,煙霧中的冰晶如雨落下變成一片又一片厚重的雪,輕而易舉壓垮脆弱的棚子、晾衣服的懸繩,人群驚慌地躲避落下的雪塊,刺骨如冬日的寒風吹到我臉上,我冷得打了個寒顫,把拉鍊拉到頭,繼續眺望。除了煙霧與雪,我沒看到追逐的對手,也沒有亂飛的魔法光球。這是打了還是沒打?
“這場面一點都不刺激。”
“别看太多特效電影,真要狂轟濫炸的話,這片都不能有人在了。”
我看着看着,聽到有人正在往這邊跑過來,接着車身微微一震,我扭頭就看到一個格子衫亞種男人頭也不回地逃跑,低頭一看:“有炸彈!!!”
我直接跳下快兩米高的車,直沖下去,太快了,身體本能的求生反應蓋過一切理智的權衡,我感覺我輕飄飄地飛了起來,也許是因為爆炸的沖擊波推着我飛起來的,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直到眼前一黑。
我的世界安靜了好一會才漸漸有了聲音,很多人在叫喊,喉嚨和肺部全是血腥味,淩亂的腳步聲在我附近徘徊,隻是徘徊,他們不敢接近。
媽的,好痛。我喘了會氣,嘗試自己翻個身,但是手使不上勁,腿痛得要命,我想我腿肯定斷了,努力撇頭看了眼,褲子好像濕透了,污紅的血緩慢地浸濕土地。出血量很大,很快,我不會就這麼死在這裡吧?這個月工資還沒到手呢。
“貝納爾!!!”艾爾莎的吼聲快速逼近,她速度快到像一道閃電一眨眼就劈到我面前,将我翻過來撕開傷口附近的衣服,拆下防彈甲闆,以最快速度用消毒棉花和止血帶,堵住傷口止血,拆下左腿的防彈甲闆和右腿的合在一起,調整寬度作為一個簡易支架箍在大腿上,“你還好嗎?聽得見嗎!”
“聽得見,聽得見。”還是疼,疼得我眼淚直冒,我擦了把眼睛,看到司機吊着胳膊一瘸一拐地蹦跶過來:“都沒事吧!”
艾爾莎扶着我勉強站起來起來:“直升機在貧民區沒法降落,我們要到開闊地帶才能送你去醫院,再忍忍。”
我瘋狂大喘氣,痛得冷汗直流,身體重心不得已靠在艾爾莎身上,幾乎是半跳半跑地跟着走。周圍的亞種人三三兩兩的圍觀,隔得遠遠的,他們的眼神有打探,有嘲諷,我辨不清,隻感覺他們應該不懷好意。
直升機從頭頂轟鳴飛過,艾爾莎加快腳步,我疼得實在厲害,不得不喊:“緩一緩,緩一緩……”
艾爾莎耳朵動了動:“不行,我感覺有危險在靠近,現在停下來風險太大,你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我腦袋疼得要爆炸了,努力睜大眼睛看前面究竟離直升機還有多遠,我發覺前面漸漸聚集了很多人,漸漸合攏,他們沉默地攔住去路,像一堵銅牆鐵壁。
艾爾莎腳步漸緩,司機看了會他們:“我們在搶救傷員,麻煩你們讓一讓。”
我注意到人牆之後有個人,似乎是個沒有具體身形的人,他像一個幽靈,人牆有人開口:“不好意思,你們不能出去。”
“什麼意思?”艾爾莎攙扶我的力道放松了,她抓緊了槍。
“抓住他!”
艾爾莎再度開始爆沖,速度快到我以為坐上摩托了,然而下一秒,我看到了夜色漸染的天空,我和艾爾莎一起被一股力量拉下來,狠狠拍在在地上,艾爾莎痛叫起來,我拼着力氣翻身,舉手大喊:“投降!”
“你們要抓我就抓我,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