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站在走廊,下一秒傳來硬物貫穿血肉的悶響,随後那人“嘭”聲倒下砸在了地上。
秦野聽着動靜側身後轉一點角度,事發突然,裡外一片靜。
34号睜眼仰面在地,不遠處是染紅的半截粉筆,沒人看到這圓鈍的兇器是怎麼穿過他眉心取人性命的,離他最近的是剛剛蔑視規則穿得高調的“出頭鳥”。
高端的碰瓷隻需要最簡單的巧合。
裡頭的假學生們直面死亡,慌亂和驚愕寫在臉上,氣氛凝重緊張不少。
“是……是死了嗎,被黑衣服那個……幹掉了?”
剛打算票人的合理猜測:“好像是,沒他學号,票不了,管理員嗎?監督我們來的?”
“應該是吧,手起刀落,NPC沒跑了,還是老實聽話點。”
“我承認剛剛聲音大了點,希望大哥别記恨上我。”
廣播放出句通知:“34号同學違反規則,已出局。”
秦野低頭看腳邊,男同學已經被處理幹淨消失不見,連半滴血都沒剩下。
017仔細觀察,這位宿主面上無波無瀾,并沒因為近距離見一條命消失在眼前表現出太多起伏,甚至連檢測到的心跳都穩得不行。
不出意外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
017還在猜測秦野過往,就看見他又進了教室。
017:【為什麼又回去。】
秦野的理由很像個理由:【因為坐着比站着舒服。】
透完氣又有了空椅子,不如歇着。
他從前門進,找了34号桌,椅子一拉,輕車熟路一坐,順手拿起了桌上那份卷子。這一趟沒人拿冒犯的眼神看他,個個小心翼翼,現場一片靜。
017頭次這麼清閑,還沒太适應,“滴”聲輕響,來了活。
017:【宿主,你目前的劇情是找到公主跟她對話。】
秦野閑得沒事正看卷子,随口一侃:【這事不該王子做?】
017補了後半句:【接着抓走公主。】
秦野:【怪老套的。】
017:【這叫經典。】
當事人并不在意,017也沒話勸,畢竟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别說抓公主,回不回得去都是問題。
秦野把卷子掃過大半的時候,旁邊遞過來支筆。
他側眸,是個看起來挺安靜的女同學,開口小聲:
“……這個給你用,能不殺我嗎。”
秦野:多新鮮,剛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帶惡人。
他擡手一推把筆還了回去:“你的筆跟命我都沒興趣要。”
很平淡的語氣,帶幾分疏離。
衆所周知,NPC這種東西是可以刷好感的,大概是受了那女生的“示好”啟發,沒一會兒就湊過來幾個倒水扇風的。
秦野看桌上的水杯跟小零食覺得好笑:【他們這都哪來的。】
017:【初始積分10換的。】
周圍人來得多,但沒摸透他底,也不敢猖狂,大家都還收着試探。
秦野沒準備要,起身統一回複:“一個個挺閑的,拿回去吧都,賄賂錯人了。”
人群裡句句是不信:
“懂,要隐藏身份。”
“這不是賄賂,這是我心甘情願送的,純純贈予。”
秦野懶得跟他們廢話,拎着椅子到門外一放,圖個清靜。
017:【将計就計也是計,被供着不是很好。】
秦野回得簡短:【别了,我不當菩薩不用供。】
017隐約能感覺到這宿主不一般,挺随心所欲,但又随在自己處世的調上。
這種情況,大多人巴不得吃盡便宜。
017:【我有點喜歡你了。】
秦野:【?】
017:【拽得很有個性。】
秦野倒也不算什麼不欺騙人的真善美,真就單純眼睛耳朵鬧得厲害。
他大言不慚打趣一句:【正常,我萬人迷。】
從裡面帶出來的隻有卷子,因為無事可幹所以找點事幹,做做題。
椅子放在走廊貼邊處,裡面學生不敢往外走,怕違反規則被粉筆穿腦殼。
周圍确實清靜不少。
秦野坐下沒兩分鐘,手臂忽而傳來一陣清晰的痛,他頓頓,拉開衣袖垂眼,多了一道豁開的傷口。
017解釋:【消極表演會被懲罰。】
秦野笑回:【這我也挺難積極不是。】
017試圖調動起他的焦慮:【每個場景都一樣,違反規則脫離劇情會出局。有時間限制。不出意外教室鈴聲響是一次結算。】
秦野把衣袖一放,滿不在意,甚至想再睡會兒。
船到橋頭自然直,因時制宜見招拆招。
無所吊謂。
017見過開局開擺的,沒見過擺成這樣的,性命之憂,換個人急得能吼他八百句。
它往上報錯,随後見男人手背又添一道新傷,問了問宿主接下來什麼打算。
秦野垂下眼看劃痕,漫不經心地:
【沒什麼打算。】
要弄死他收屍也得先把他放回到對的地方。
教學樓底下是綠樹,天高日暖,曬在秦野臉上融融的,照出一片亮影,看着卻透點冷。
017客觀評價,是副好皮囊。
而且很奇怪,這人好似有種莫名感染力,叫它也平和緊張不起來。雖說它一個系統,宿主死不死的對它影響不大,也沒必要緊張。
017沉默觀察,男人看完卷子懶洋洋放下,結束這沒意思的消遣,第一次主動開口找話:【我有分嗎。】
【有,一樣10積分。】
它正好奇這高深莫測的宿主會提什麼要求,就聽見那人回了一句他沒想到的。
【來瓶水,有點渴。】
【……】
真是樸實無華。
017:【童話世界面闆沒有瓶裝礦泉水,隻有各種帶功能的魔法藥水。三位數起。】
秦野眼裡一點乏味,調侃一句:【誰家兒童文學物價高成這樣。】
【成人童話,比較現實。】017被帶偏,在這種關頭輕松搭腔閑扯,【一看你就還沒成家,小孩東西都貴。】
秦野笑回:【我适合出家。】
他手臂上四五道口子,疼痛感清楚真實,這憑空而來的傷叫他有點躁。
教室裡學生不少趴窗邊站門口看他的,鈴聲還沒響,他正準備起身活動活動,剛站直,眼前一陣恍惚,眩暈來得毫無征兆。
秦野皺眉,第一個清楚的畫面是位白裙姑娘,接着是後頭撲來的惡狼。
女人迎面跑來,帶着高分貝尖叫。
他沒憐香惜玉伸手去接,毫不猶豫側身躲過,随手把另個地方帶來的卷子擰緊成繩,準而狠地扣在狼嘴裡往後一扯,控制住了橫沖直撞的獸。
秦野反應快,頭腦冷靜,視線在周圍雜樹枯木裡掃過一圈,運氣挺好找見一根看着比較尖銳的枝桠。
惡狼在嘶吼掙紮,秦野借巧力後撤兩步把它往一旁帶偏,末了盯準角度眼疾手快猛地增了力道,尖銳穿過狼喉嚨,濺出點血。
這場搏鬥持續沒多久。現場忽而靜下來。
秦野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換地圖,他擡手抹開臉側一點溫熱的血,末了記起好像還有個人,起身回頭掃了眼。
陸白溪正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愣愣看着。
男人一身暗色,發跟眼都黑,骨相生得好,血在衣服上不明顯,但在他臉上襯出點肅殺的蠱來。
秦野跟她眼對眼,見她沒出聲的意思,往回走到她跟前蹲下,一手松跨搭膝蓋,帶着猜測直白開口:
“公主?穿得挺素。”
陸白溪:“草根公主,開局吃苦。”
她擡眼對上秦野視線,末了擡手,掌心朝上握拳,腕骨一并一伸。
秦野:“?”
陸白溪:“你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