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浪本以為會得到直截了當的一句“爬”或者“滾”,聽到這兩個字動作一頓,白發落耳,愣了愣。
岱浪:“?”
陸白溪在旁邊的表情也沒多平靜,瞳孔裡的“?”清晰可見。
秦野:“國王上趕着鋪床疊被子,我們當龍的多少得給點面子。”
岱浪:“葷的服務到你嘴裡素得不行。”
一來一往一聽就明白人沒真要睡的意思,純逗逗他,拿玩笑話應付玩笑話。
岱浪撇撇嘴往回走:“我懂,我們這沒人入你眼。”
他放得開,并不在意真發生點什麼,當然他也很清楚,那是秦野,就算睡估計也就純睡。
秦野:“是,我比較目中無人。”
“……”
自大沒禮貌的詞用在這位身上,意外地有一種化貶為褒的恰當。
對話結束,即便想繼續也續不下去。
秦野已經起身走了。
走之前他看眼時間,過去給四人留了句話。
“一小時後來四号樓401教室找我。”
陸白溪不懂就問:“幹什麼?”
秦野:“卡bug切地圖。”
岱浪:“就說野哥在,總有辦法。”
秦野表情淡淡,沒回。
他今天把面闆上的藥水說明看了一遍。基本起效都要幾天,換的那瓶效率第一。
速度上去,痛苦程度大概正比。
秦野交代完就離開了教室往四号樓走。他垂眼打開那瓶紅色的“必死無疑”,擡手一灌,動作自然得像喝水。瓶子不大,透光,很花裡胡哨很童話。
入口是苦澀怪異的味道,從喉嚨滑進胃,帶一點燒灼感。
017:【怎麼不讓他們現在就來,還能顧着你一點。】
秦野:【别了。】
這一小時指不定成什麼樣,太過狼狽。
短短兩個字,是很平靜的語調,聽着不像赴死。剛剛那個說笑的人抽離出來後冷成了一片沒有波瀾的寒河。
秦野走上四樓,表情變化不大,動作已經有些遲緩,他到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進去關門找了個位置坐下。以防萬一那四位好奇心過盛提前來。太吵。
這裡跟401教室一頭一尾。不遠不近,不被打擾,走過去要不了幾分鐘。
中毒症狀起得很快,短暫的一秒被無限拉長,秦野髒腑好似火燒刀剮。他臉色蒼白,額頭挂虛汗,卻隻是垂着眼靜默無聲。
換做别人保不準在哭喊亂叫打滾。放在秦野身上,痛苦的反應都不見失态,在017和賀崖眼裡,他不過皺眉深了一些,呼吸沉了一些。
辦公室沒開燈,原本就昏暗的教學樓光線被阻隔。
安靜廢棄的空間裡秦野忍過一輪又一輪自找的折磨,胸腔湧上來盡是血腥氣。大概實在難受,他微微俯身,額頭枕臂靠了靠。
如果不是各項體征都異常,017甚至覺得他隻是困了在睡。
【宿主你還好嗎。】
秦野沒回。悶咳一聲,嘔出一口鮮紅。
半小時後樓裡傳來腳步聲,四人組到得很快,應了秦野的話,提前來的。
然而教室裡空空蕩蕩,隻有關上的窗,落灰的桌椅。
岱浪:“怎麼沒人?”
藤九:“可能他還沒到。”
陸白溪:“那我們等會兒。”
四人百無聊賴等了快二十分鐘,幾牆之隔,秦野抹開唇下的血,單手一撐站起了身。
401裡岱浪坐在擦幹淨的桌上,雙腿盤着。
“多久了。一小時也該到了。”
陸白溪:“迷弟這麼沒耐心。”
“我就是好奇他要怎麼切圖。”
他跳下桌,插兜靠講台。
藤九在刷積分面闆,注意到高價藥水那裡數量各少了一,感慨了一句闊綽。
一旁的謝燼言無聲靜坐,視線餘光在教室外掃到個熟悉的影,側過頭看了看。
那是最近一直立在秦野肩頭的黑鳥。停在窗台,似乎在等他們出去。
他微微眯眼,起身往外走,另外三個看他動作,跟了上去。
岱浪:“喂,謝啞巴不等了?”
謝燼言:“你是自己閉會兒嘴,還是我回頭看你一眼幫你閉嘴,給你機會當當真啞巴。”
岱浪:“拽得二五八萬。看一眼收你十萬。”
兩個不對頭的前後位走出教室,側身之後一起停住了動作。
走廊不長,秦野在另一邊,肩膀側抵在牆壁,人微微靠着像在休息。
飛來這是搖人是賀崖自作主張,往日殘忍慣了,現在不知怎麼有點看不下去,想着把他們叫出來接一接他。
大白天光線刺眼,秦野逆光,格擋出一片陰影,看不太清神情。
岱浪開始還沒覺得不正常,話語輕松:
“野哥你怎麼從那出來,不是說相約401,坐半天了。”
遠處沒有回應,秦野像是緩了很久才站直身子朝他們走來,步子很慢,但還算穩。
陸白溪皺眉,覺出點古怪。
“他好像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