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搞好了。”
這位哥要臉有臉,要本事有本事。沒半點名氣的小節目組倍感欣慰,這得燒成捆高香才能攤上這麼個能人。
秦野回到位置上,秦曳側頭。
秦野:“别看了,你以後有的是機會看。”
他拿紙擦手,髒裡摻着一絲紅,打鬥難免有點擦碰,秦曳不懂他那句話的意思,把視線收回來,沉默不語。
車子繼續往前開,秦曳已經徹底清醒,秦野開始昏昏沉沉。兩個人之間沒什麼交談,但又有莫名的心照不宣在裡面。
秦曳年紀小,但聰明,過早接受的東西讓他各方面都要超過同齡一些。
他做了夢,不太舒服的夢,夢裡有跟現在一樣的場景,有倒了又起的怪物,有孤身奮戰的男人。
所以這個“夢”大概率不隻是留在他腦子裡的夢。
車子繼續往前。
停下的時候大巴上除了司機跟秦曳,睡倒一車。
工作人員先醒,挨個叫人,秦野睡得淺,自己惺忪着睜了眼。
車上成年人都是經過社會荼毒有一定時間觀念的人,該起就起,但孩子們年紀還小,睡着了等着被抱就行,就算叫醒了也哼哼唧唧地賴。
于是另外三個爹把孩子橫着豎着挨個抱下大巴,隻有秦曳是跟在秦野身邊自己走下車的。
大人們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這小孩是真乖。
秦野側過頭微微低着看秦曳腦袋頂,被誇的小孩不說話,隻有秦野知道那算不上傳統意義的乖,更多是懶得“不乖”。
但他小時候沒怎麼聽過表揚稱贊的聲音,所以現在的秦曳在想什麼,他不知道。
夜裡住的賓館是普通賓館。
秦野跟秦曳彼此沉默,自顧自收拾準備休息,房是大床房,秦野沒有跟小号自己搶床擠一張的意思,沙發椅子上一坐,給了三個字:
“睡去吧。”
年幼的男孩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又掃了眼床,沒動沒說話。秦野明白他意思,打小不喜歡欠人,甯願選椅子。
秦野在這種事上沒有謙讓到底的興趣,順勢站起來換地方坐在了床邊,非常尊重孩子的個人意願,也非常地沒有成年人以大讓小的犧牲精神。
017:【你确定讓他睡沙發嗎。一般人見到小時候的自己都恨不得把好的給補上。】
秦野掃一眼秦曳:【打小就比較不一般。】
017:【。】
沙發不大不小,條件有限,不是那類能打橫躺的,隻能坐。
秦曳洗漱完往沙發上窩,沉默地盯着上面鈎壞的一道線口,聽着靠近的腳步聲閉了眼。
房間裡沒有聲音,安靜到甚至能聽見隔壁小孩嘻哈鬧的動靜。
017:【不睡嗎?】
秦野躺平,一手墊後腦,眯眼望天花闆:
【睡了誰來處理突發情況。】
017悟了,以防小的睡着後剛才車上的那一茬再來一回,說明書閉上嘴,沒再問東問西。
秦曳年紀小,窩在沙發上手腳都能收起來放,側頭靠着,安安靜靜。
半小時後秦野往那掃一眼,小孩還閉着眼,應該是睡了。
他起身,丢了件衣服過去。
次日醒來在早上七點。
秦野跟秦曳在一個房間相安無事一夜,先前的突發情況像是車上混沌的一場夢。
他睡得不好不壞,撐坐起來醒神,下意識掃了眼沙發,空的。
這一眼很高效地讓他清醒三分,他慢悠悠環視一圈,在窗口看到了秦曳。
不高的個子貼着牆,正巴住窗沿踮起腳。
外面樹梢一隻鳥,叽叽喳喳。
秦野起來的動靜讓小号的他回過了頭。
兩人對視一眼,秦曳臉上濕漉漉,頭發也被水打濕亂糟糟搭在額頭胡亂貼着。
秦野:“洗臉被水打了?”
秦曳沒出聲,秦野惺忪着又看一會兒,才發現人眼下覆了一層淡淡的青,衣領子也是濕的。
剛開機的腦子慢悠悠轉半分,轉出個結論,孩子沒睡,還往臉上拍冷水保持清醒。
估計是感覺出來之前車上的突發情況半夢半真,不敢真睡過去怕給他惹麻煩。打小就狠,熬一宿。
貼心得不像他,可能年紀小是要善良一點。也可能天生不愛欠别人。
秦野開口,聲音也慢悠悠:“不知道的以為我虐待你。”
門外傳來笃笃兩聲響,他把注意力往那邊放,坐着沒動,對方又敲兩聲。
起身過去沒花多少時間,秦野把門一開,攝像機怼臉。他剛醒的表情跟五官搭一起别有韻味,于是鏡頭破例停了兩秒,接着一個順滑的帶過,直接往裡拍。
屋裡秦曳小小的站在窗邊轉過身,袖子拉到大臂還濺濕一塊,手上的淤青紮眼又醒目,頭發是亂的,精神是差的。
真就虐童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