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隻有一個人沒有通過，不是奇犽。”炎熔怕他想太多，緊接着便告訴了小傑奇犽通過了考試，“你也通過了。”

但小傑卻并不高興，他并不覺得自己的表現足以成為獵人：“為什麼我也會通過……我不贊同這個結果，我不接受。”

“但，小傑，獵人考試的結果不是光憑你的意願就能左右的，”酷拉皮卡将自己代為保管的獵人執照，一張厚實的硬質卡片交給小傑，“合格的人，是不能被修改為不合格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大家都希望你收好。你展示出的不服輸的精神，能夠支持你收下他了。”

小傑收起笑容，把卡片拿在手裡反複打量。

“啊，”他突然反應過來，“奇犽呢？離開了嗎？”

談及奇犽，衆人的情緒低落下來。小傑從大家口中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介入考試的奇犽的哥哥，被迫離開的奇犽，從中周旋的巴别塔博士。

他面色一沉，用尚且健全的右手一撐床沿，想從床上跳下來。

咚地一聲。

來不及阻止小傑，衆人眼前一花，就聽見脆響過後，小傑已經捂着腦袋重新躺回床上了。芙蓉舉着長笛，臉黑得能擠出墨來，把人當場拿下。

“小傑，你要去哪啊？”她咬牙切齒地瞪着床上的刺猬頭。

“我不能讓奇犽就這樣被帶走！”他不甘心的抱頭坐起來，迎着芙蓉要殺人的目光。

芙蓉冷笑道：“你給我好好養傷，胳膊都斷了一條就别想着亂跑了。”

她以為小傑多少能長長記性，沒想到還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但——”

“停，”克洛斯擺着手勢擋在兩人中間，她先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小傑，最後伸手戳了戳小傑的繃帶。

她用足了力氣，小傑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看，”克洛斯一攤手，“你這樣，真能把奇犽從他哥手裡撈出來嗎？别是去給奇犽添麻煩的。”

小傑不甘心地咬住嘴唇。

獵人考試給他帶來的刺激太多了。

面對西索毫無反抗之力、靠着他的施舍才通過考試……面對半藏也是如此。無力感使他無法安心躺在床上修養。

更何況，奇犽現在的處境……

這算什麼，先是奇犽後是小傑，自己是什麼兒童心理導師嗎？

克洛斯坐到床邊，捧起小傑的臉與他對視：“不甘心？”

她掌心長年累月由弩箭與刀柄磨出的厚繭磨得小傑臉頰生疼，他還能感受到虎口與指根處一些細小的突起狀傷疤。

他點點頭。

“急着把奇犽帶回來？”

他點點頭。

克洛斯默然。半晌，她和小傑講了另一個故事。

A1行動組的正牌隊長，芬。那如她手中□□一般輕快迅捷的女孩兒，作為先鋒，奔跑在戰場上就像一匹小馬駒。與她們彼此扶持逃出了崩潰的小鎮後，又一同返回了戰場。

行動在高台與戰場後半部分的狙擊幹員克洛斯，最常見的是她随動作劇烈搖晃的馬尾辮，隻要看見了就會很安心。

即使偷懶敷衍訓練的時候被芬兇巴巴地抓回來，克洛斯還是開心多一點。

然而，因為她的能力不足與疏忽，戰場上，克洛斯沒能率先擊斃敵方的高台單位——來自敵人的箭矢最終貫穿了芬的身體。在她視野裡靈活奔跑的小馬遲鈍下來，然後無聲無息地倒下了。

每個人死亡的瞬間都是那樣的安靜，克洛斯以為她就要失去芬了。

即使芬熬過了漫長的治療期與複檢訓練，重新回到了她們身邊，克洛斯依舊被困在那支箭矢可怖的破空聲裡。

貫穿過芬的箭矢同同時貫穿了克洛斯。

“你看，如果我那時候再警覺一些，訓練時再刻苦一些，會不會一切就不一樣了呢？”

“太多事情，直到它降臨你才發現自己這樣弱小，以至于沒辦法解決它。”

“就像你一樣，小傑，我、芙蓉、炎熔，每個人都是抱着失去時的‘無力感’走到現在的。因為厭惡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所以咬着牙堅持走下去。”

“怎樣才算堅持走下去呢——嘛，小傑，我沒能攔下那支箭矢，造成了一系列無可挽回的後果。可是我沒有沖上前與敵人拼命。”

“過去惡果無法改變，你能做的就隻是保持理智，握緊勇氣，再變強一點。你已經犯錯了，你不能再去擴大這個錯誤。我必須想辦法彌補，而不是頭腦一熱做個莽夫。而今你面前的我，已有了在敵人面前保下戰友的底氣，如此，我才能迎我的隊長回來。”

“所以小傑，你這副樣子找上門去解決不了問題，除了死在伊爾迷手裡。奇犽離開了，抓緊時間養好傷是你不得不做的，這樣便有可能為你們兩個赢取未來。”

克洛斯注視着小傑急促的呼吸舒緩下來，笑了笑：“這就對了哦，那孩子可是相信着你們呢。”

“小傑，你會和同伴們一起把奇犽帶回來，是不是？”

“嗯！”男孩兒用力點頭，“我們會的，一定會！”

她沒有說額外的話。

比如A1行動組的另一位隊員，米格魯。她在玻利瓦爾大行軍中受的傷已不允許她再度持盾，連再次編入作戰單位都成問題。

她們無法彌補了。

她沒有說額外的話。

比如很多事情發生了就無計可施，它成了不可動搖的既定現實，沒有機會去挽回去彌補。

但你們不一樣。

你們還有機會。

這才是克洛斯最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