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一個周末的薩拉查悄然回歸，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五月末的一堂魔咒課上，學生們按照慣例分好組，筆記被妥帖地收進包裡，薩拉查指揮着桌子們跳到教室邊自己碼好，示意大家可以開始練習。

薩拉查帶着岡特走到講台邊緣，一邊看着學生們練習一邊跟岡特談話。

岡特小姐帶着一些探究和好奇的眼神看向薩拉查，但是很快她就沒有精力再思考這件事。

“你這個學期非常努力，進步很快，我都看在眼裡，但是你依然很焦慮。”薩拉查蔥白纖長的手指點在桌面上，黑色的長發垂落在身前。

“是的，教授。”岡特低聲說道，她不想讓這邊的談話傳進任何一個學生耳朵裡。

薩拉查體貼地釋放了一個單向隔音咒，保證他們的對話可以正常進行。

“教授，我真的不想回家嫁人，我喜歡霍格沃茨。”

“這個話題你在本學年開始不久就跟我說過了。”薩拉查平靜地看向她，注視這位年輕的女孩，“因為你不打算脫離岡特家，所以我要教授你強大的魔法，這樣你就有足夠的能力拒絕那些你不願意做的事。”

“是的，教授，我明白……”她抿抿唇，聲音發虛，“我隻是，做得不夠好。”

“你是進步最快的那個。”

“這不夠，我在聖誕假期、還有複活節，被家裡強迫和我的表哥約會，而且我發現他魔力比我強大，我打不過他！”

“你太緊張了，岡特，放松一些。事情還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比如他們雖然想讓你嫁人，卻還是送你來上學。”薩拉查的聲音頓了頓，“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岡特的臉色瞬間漲紅，嗫嚅着不敢出聲。

在課堂上談話并不是一個好主意，岡特小姐的下半句始終沒有憋出來，薩拉查又需要分出精力盯着那些小巫師不要炸飛他們自己，這場對話無疾而終。

貓頭鷹撲簌簌地在霍格沃茨古老的城堡上空飛翔，翅膀拍打出悠長的回響，信件在它們的爪爪裡緊緊夾着，穿梭在高塔之間，飛躍過綠意盎然的庭院與蜿蜒的小徑。

薩拉查離開大家視野的時間随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長。

白色煙氣從坩埚中升騰而出，高矮不一的瓶子整齊地排列在操作台上。

纖長的手指挨個從瓶身上點過，最後停留在一個方形的矮罐上。

月長石粉末、嚏根草糖漿、流液草。

各種材料被按照順序投進坩埚。

長柄鍋勺在魔力的作用下自動攪拌，薩拉查将坩埚從火焰上方移開，魔藥沸騰着咕嘟嘟的冒着泡，走到底的沙漏被再次倒置，顆粒順着細小的縫隙在空蕩蕩地水晶壁上聚起一個小堆。而當魔藥變色為紫色時，纖長的手指将絕音鳥羽毛研磨碾碎加入坩埚中

從羅伊納那裡借來的黑色封皮的魔藥書被擺放在操作台一邊的高腳木台上，以供薩拉查參考。

“看來可以了。”再次确認步驟沒有失誤，薩拉查将冷卻好的魔藥裝進幾隻瓶子裡，瓶身上分别标注了實驗品的序号，但是沒有标注任何作用。

薩拉查依次在三瓶魔藥中加入不同的珍稀材料，每一樣都不是能在這片小島上找到的原生材料。

“希望這次的實驗能有效果。”他喃喃自語，“不然真是浪費這場交易。”

薩拉查服下一瓶魔藥，觀察自己的身體變化。

然而第一瓶魔藥除了使薩拉查在短暫的時間裡失去聽力外并沒有為他帶來更多變化，那些從别人身體中抽出的痛苦情緒卻沒打算放過他。

很明顯，實驗失敗了。

沙漏中的落沙聲消失不見，薩拉查敲擊坩埚，卻隻能從手上傳來的震動确認自己是否成功，耳邊變得比平時更安靜，薩拉查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然而那些怨念聲卻變得更加清晰。

“我好痛，戰争帶走了我的左腿，誰能幫我止痛？”

“誰來救救我……”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有點糟糕。

不應該在地窖裡做實驗。

薩拉查壓抑住沸騰的魔力，大步流星地離開地窖，黑袍在他身後翻滾着，好在這個時間學生們在上決鬥課，薩拉查不用擔心戈德裡克或者小巫師們恰好在走廊裡撞見雙目赤紅的他，赫爾加離開學校出門采買，羅伊納非必要通常都待在塔樓，城堡裡沒有畫像也沒有盔甲，光秃秃的走廊回蕩着薩拉查的腳步聲，然而那樣的聲音卻不會被包括腳步聲的主人在内的任何人捕捉到。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