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整晚的伊文顯然沒有兩位創始人那樣好的閑情逸緻,他困倦地趴在教師席上,戈德裡克從廚房端來食物分發給禮堂中的人,薩拉查黑色的光滑禮袍高高束起,扣子一路系到下巴,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雖然依然闆着個臉,卻能從他視線偶爾掠過戈德裡克時眯起眼的神态中捕捉到一絲餍足。
“教授,我們的課怎麼辦?”岡特小姐被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們推出來做代表,走到教師席上詢問教授,老生昨天沒有課,在禮堂裡虛度了一整天,許多學生都坐不住了。
薩拉查和其他兩位成年巫師對視,伊文對他們做口型:“交給我吧,沒問題的。”
雖然他看上去已經很疲憊了。
薩拉查心中有了成算。
“上午是新生的魔法理論,你們的決鬥課安排在下午。”
岡特小姐張張嘴,看上去不太情願。
不夠年紀的小巫師交由伊文統一管理。薩拉查和戈德裡克把剩餘的新生組織到一間足夠大的教室裡,為每個人分配座位,至于老生們,他們的課被安排到下午,上午時間他們可以自由活動。
戈德裡克找出一張廢棄的羊皮紙,用魔法把上面的字迹消隐無蹤,然後再用複制咒變出足夠多的份數分發給學生們,還有一些羽毛筆和舊墨水。
這隻是臨時措施,羽毛筆在複制過後會變脆弱用不了太久,羊皮紙變得更薄,小巫師們如果不好好控制自己寫字的力道就會劃破紙面,而墨水,施加了增量咒的墨水像被灌進水一樣,字迹變得又輕又淡,如何在這樣的條件下既寫出漂亮的字又能不穿破羊皮紙是很大的一門學問。
薩拉查在講台上從魔力的起源開始講解,講了二十分鐘也才講到神奇動物與巫師的關系,他看向台下,來自巫師家庭的小孩子筆記記了半頁紙,而來自麻瓜家庭的小孩子們,羊皮紙上空蕩蕩一片,什麼也沒有。
同樣是出身麻瓜家庭的小孩,阿爾伯特雖然聽得有些迷茫,筆記卻做得最漂亮。
薩拉查停下講課,疑惑地問道:“你們為什麼不把我說的話記下來?”
麻瓜家庭的小孩紛紛低下頭。
戈德裡克·格蘭芬多聽得正入迷呢,魔法理論對于這個時代的巫師而言同樣算是新知識,那是千年以來巫師們經曆無數次實驗推演總結出來的理論體系,在中世紀巫師們雖然同樣有思考地使用魔法,卻更多出自經驗和直覺,不成體系。
“教授,我們不識字。”格蘭芬多學院的亨利,昨天挑釁了戈德裡克的那個孩子站起來大聲回答,其他麻瓜小巫師羞紅了臉,像看英雄似的看向亨利。他們自己不好意思說,就覺得能替他們出頭的亨利是十足勇敢的人。
在這個年代讀書識字是一項非常稀有的技能,巫師家庭獲取一些書本并不是難事,麻瓜家庭就不是了,他們的父母祖祖輩輩都不識字,唯一接觸過的文章就是郡長貼出來的告示,由認得字的官員宣讀。
教廷出身的小巫師們比麻瓜好一些,他們每天需要研讀聖經,雖然很多單詞不會寫,卻也不至于一個字都不認得。
薩拉查和戈德裡克對視一眼,這個局面他們誰都沒想到,識字是他們從幼兒時期開始就掌握的技能,在此之前他們并沒有深刻地體會到這對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竟然會是困難的事。
戈德裡克所在村莊不止有他們家一戶巫師,小時候他的那些小夥伴們就會跟着巫師家庭的孩子一起讀書識字,所以雖然他比薩拉查面對麻瓜更有經驗,這樣的場面也是他不曾面對的。
薩拉查喜歡有天賦的孩子,戈德裡克也是。
兩位少年天才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還是決定分班教學,有基礎的孩子繼續跟着薩拉查上魔法理論課,沒有基礎的孩子被戈德裡克領回伊文那裡去。
“這是怎麼回事?”
伊文站起身來将孩子們迎進來,許多人在交頭接耳,擔心霍格沃茨會把他們開除,戈德裡克有些心累地把人交到伊文手上,哀歎道:“他們全都不識字,上不了薩拉查的課。”
“怎麼會?”伊文同樣吃了一驚,他曾經在大城市生活,巫師的身份為他帶來許多便利,身為建築師接觸到的麻瓜也往往有體面的身份,最起碼讀書識字不成問題。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需要先給這些孩子啟蒙。”
于是伊文教授被迫上崗,作為霍格沃茨的第一位特聘教師,他負責教英語課。
從大到小二十來個孩子依次排列,他們的首要任務是認清字母。
戈德裡克回到辦公室寫信,把學校裡遇到的情況通知給赫爾加和羅伊納。
一個無法使用魔力的教授要如何帶沒有魔杖的小巫師上魔咒課呢?
隻要有一名助教就可以了。
新的一天,霍格沃茨的小巫師進入魔咒學教室,斯萊特林教授站在講台上,手邊擺放着一堆樹枝,格蘭芬多教授則将樹枝發放下來。
如此浪費教師資源的行為被伊文看在眼裡,并且寫成報告由貓頭鷹帶給羅伊納。
“我不确定來霍格沃茨上學是不是正确的決定。”來自格蘭芬多的小獅子,純血家庭的弗裡曼走在最前面,幾個和他住在同一寝室的麻瓜學生跟在他身後。
“弗裡曼,這是什麼意思?”其中一個問道。
“我們來霍格沃茨是來學習魔法的,但是他們竟然讓一個麻瓜來教學,這不是很可笑嗎?”弗裡曼大放厥詞,“我會寫信到家裡,讓他們接我回去!”
來自英格蘭的麻瓜學生們對視一眼,都沒接話,在霍格沃茨讀書可比在家好多了,無論是食物還是住所,都更優渥。
“你大可以寫信回去,和爸爸哭訴你的校園生活有多委屈,小子。”布萊克和卡爾一左一右地從走廊兩側包夾弗裡曼,一個暑假過去,布萊克的身高有了明顯增長,“最好再加上你被城堡欺負的片段。”
“我怎麼會被城堡欺負?”弗裡曼沒太聽懂。
“啊,誰知道呢?可能是被消失的樓梯夾到腿,或者不小心被毒觸手絆了一跤,從窗戶載到樓下去了吧。”布萊克挑起一邊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