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沒什麼人勸酒,可沈觀一杯不落的都喝了。
他喝得有些多,步伐卻不急不緩,屏退了左右,喜娘和丫鬟都退下将房門關上時,沈觀才敢不加掩飾的望向端坐在喜榻邊的姜清杳。
姜清杳能感覺到沈觀的靠近,從喜娘們退下,屋裡就一片寂靜了。她等得都乏了,那人用一柄玉如意将繡雙喜的紅綢揭了上去。
眼前明亮起來,姜清杳卻怔住了,輕咬了唇,很快掩飾般的移開眼。她萬沒想到沈觀會是這樣的風姿。
室内點着龍鳳燭,少年微微傾身靠近,長睫投下一片陰影在眼下,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和昏黃的燭光一般讓人不夠清醒。
沈觀替她取下繁美夯重的鳳冠,上面垂着的金絲流蘇掠過姜清杳的耳畔,一陣微涼後,又纏繞在少年骨節分明的指尖。
“抱歉,方才席間飲了不少酒。”沈觀的聲音不知何時喑啞下來。
他注意到姜清杳對酒氣襲來時,忍不住微微後撤的小動作。
姜清杳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和她預想的不一樣,腦袋暈乎乎的,原本醞釀好的一些話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事。”隻下意識的應了聲。
姜清杳視線遊移,盯着沈觀婚服上的雲紋看,餘光瞥到少年勁窄的腰身,用玉帶束着。
出神之際,沈觀握住了她的皓腕,手心緊貼着姜清杳,肌膚相貼之處感受到的是少年氣盛的灼熱溫度。
姜清杳不自在的輕掙了下。
“可能還要忍耐一下。”沈觀輕聲的同時,不動聲色地完全圈握住她的手。
“什麼?”姜清杳不明白他說要忍耐的是被緊握着的手還是……
“合卺酒。”
琉璃杯裡盛了三分之二的酒,兩人交挽手臂飲下,是為夫妻。
但姜清杳讨厭酒,也沒打算做真夫妻。
黛眉微蹙,正欲開口找個理由推脫,沈觀坐在了床邊的矮塌上。
少年身量極高,壓低身子也是一種居高臨下看着姜清杳的姿态。
但他坐下來了。
并不是坐在姜清杳身側。
矮塌更低。
沈觀便微微仰起臉來看她。
他探手和姜清杳交挽,琉璃杯和她手中的輕碰一聲,發出清脆叮當的一聲。
沈觀飲盡,微微笑了下:“甜的,是桃花酒。”
于是姜清杳就這樣被他忽悠的抿了一小口,嗆人的辛辣直沖腦門,少女輕咳起來,一張芙蓉面瞬間攀上了紅雲,眼泛水光。
根本不甜!
她譴責地望向給出不實消息的人。
那人卻早有準備的遞上一杯涼茶,由矮塌轉而坐到姜清杳身側,半擁着輕拍她後背。
姜清杳緩了緩,推開他的涼茶,立刻道:“你騙人。”
沈觀也不惱,笑吟吟看她。
沒有一會兒,舌尖泛起異樣的甜,甘甜,是酒後回甘。
和饴糖的甜不同。很特别。
姜清杳咦了一聲,又去抿琉璃杯中的酒。
小口小口,杯中飲盡了。
她還很稀奇。
琉璃杯很小,三分之二不過幾口。
姜清杳往桌上望。
沒見酒壺。
又望向沈觀。
這回她又得仰視了。
沈觀輕笑搖頭:“飲酒傷身,小酌即可。”
姜清杳就這麼喝完了原本不打算喝的交杯酒,她突然回過味兒來了。
若有所思。
沈觀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我一身酒氣,先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