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這孩子她爹是誰，都肯定刨不開是昆侖、不周或蓬萊的人。

沒啥特殊原因，不是近親通婚，純粹是因為昆侖、不周、蓬萊三地俨然就是求仙者的最高學府，而求仙者們，學曆歧視。

不光學曆歧視，他們還功德歧視、物種歧視、地域歧視，他們天啟四歧視。

就比如當年神家大仙姑招贅的白臉小萬，他就是不周大師兄，其人頗為出名，不僅不周婦孺皆知，還惡名遠揚到了昆侖和蓬萊。他本事大，脾氣臭，從小皮到大，直到結了婚才驟然轉性，忽然套上了一層謙謙君子的殼子，把他師父吓得要死，老師父拿着劍追了他五條街，嘴裡罵罵咧咧，“妖孽！快從我徒兒身體裡跑出來！”

紅神面想着想着便雲遊天外去了。

“咳咳。”萬賦雪趕緊輕咳兩聲，把他魂兒抓了回來，她心虛道：“既然誤會一場，我便不追究你們的錯處了。”

紅神面叩首謝恩。

“那......”萬賦雪略有補充。

紅神面慘慘開口，“您講。”

“給我當個直播素材吧。”

紅神面在旁邊同事的鬼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無措。

可怕的無措在玄參眼前具象化成了密密麻麻的幾百行字。

衛逆司内飛煙缭繞，玄參敲字敲得手指關節直發熱，臉上老淚縱橫，滄桑頹廢。

他不敢停，三十六宮之上，衛逆司在輿論戰、簡稱罵戰中正處于劣勢，士可殺不可辱，他衛逆司今天要是輸了，明個二府就敢踩在八府頭上高歌狂舞，明個二府敢在八府頭上高歌狂舞，後個他們就敢抓着過往錯處把衛逆司參成篩子。

上書、彈劾，或者換一個詞，舉報，這是占上風衙門的專屬權利，因為在地府隻有獲得一半以上的贊同票後才能成功彈劾，而一府到十府全是一群無風不起浪，有風浪啊浪的小鬼，最愛趨炎附勢，跟風投票。

今個若是他黃票衙勝一籌，明個所有衙門都會背叛衛逆司。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偏偏地府官僚全是一群茶葉蛋，每一顆上都布滿裂痕。

隻要有鬼能彈劾，一彈一個準，彈完立刻整改降薪，集體處罰，集體降職。

玄參捋了把頭發，再松手時，五十多根頭發一起自由了。

腦後一絲不苟的頭發裡隐隐發麻，紅神面卻不敢撓，他微微擡頭，“您的意思是？”

成熟的成年人萬賦雪緊張地對了對手指......紅神面好說歹說也是一個職場老人的形象，縱然這職場老人對她恭敬萬分，她卻莫名有種跟上司彙報工作的緊張感。

“......我需要一個話題來幹擾大衆輿論的偏向，轉移輿情注意力，停止他們對鬼暝樓弟子的攻擊，最好能搶回輿論的主動權，阻止社會問題政治化，及時進行責任切割，做好行政問責，平民怨，修複衛逆司的公信力。”

維修員磕磕絆絆道：“萬女士，咱真跟衛逆司栓一條繩上？”

“栓！玄參那邊力挺咱們，咱也不好敷衍人家，況且人衛逆司現在把社交距離把握的太好了，不僅不會給我添麻煩，還給我每日每夜的幫忙，我就沒見過這麼負責任的人，搞得我都無比愧疚，我真該死啊，我就不該在一開始懷疑人衛逆司，不該懷疑人不懷好意，不該天天已讀不回，我有罪，我忏悔。”萬賦雪心中淚流滿面，她也不想站隊表立場的，可衛逆司太硬挺了！

維修員擔憂，“我怕這青天府的老爺們使詐。”

怎料紅神面當即敲定，“成，您一萬個放心，咱一定給衛逆司家鬼們好好當靠山！”

“您一萬個放心。”紅神面再度強調，他眼中谄媚，“咱鬼府也是八府下面的，和衛逆司家鬼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咱八府别的沒有，就是真誠。”

維修員抽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我剛才失去了八府的真誠。”

“快！”紅神面起身一招呼，“快把符龜呈上來給大人直播用。”

符龜之外，三十六宮争吵的天翻地覆。

甲說[導員]造謠落網。

乙說造謠不能這麼快逮捕，一定另有隐情，[導員]興許是幫鬼府調查呢！

丙說調查你個大頭鬼，說不定[導員]就是淩家滅門案的犯人淩！鶴！尋！

丁說去你鬼的，小鶴尋我見過，這倆鬼肉眼可見長得不一樣。

戊說這是易容術！

己說全都閉嘴，我們地府是妖魔鬼怪的地方，大家不要太追求邏輯了。

庚說嗚嗚嗚我隻想知道小鶴尋為什麼走上了殺人之路。

辛說這簡單，咱三十六宮上的案情推理老多了，孩子吃吧！

......

直播前掃了一下三十六宮輿論風向的萬賦雪驚悚的發現，三十六宮上！有針對後續案情的超詳細推理！而且這個推理！幾乎和答案一模一樣。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關鍵，每一個轉折，每一個手法。

完全一模一樣。

案件推理結束後，發帖鬼激情大喊：我不允許你們忤逆我偉大的授業導師！[導員]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