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佳佳］看見有人重提綠豆湯案，還是忍不住出來爆了個大料，恨不得當即就能給淩千遲判罪定罰。

維修員煩躁地哼了一聲，“啊啊啊啊啊真是一天天沒個消停的，萬女士要不咱今個休息一天吧，你瞧這兩天忙的，你答案都一直忘了對。”

萬賦雪不吭聲，等她施施然送走了淩鶴尋後才在院内躺椅上頹廢地癱下了。

她回憶了一下目前的案子進度，才勉勉強強講到淩二鋤頭收養江鶴尋、江千遲兄妹二人。

此後幾年還有兄妹上墳撞見不周山弟子、淩二鋤頭染上北地春瘾、淩鶴尋中舉當天發現滅門真相、淩二鋤頭春瘾發作……淩鶴尋被迫自衛，失手殺人。

至此，兄妹二人和淩二鋤頭的陽間過往才算勉勉強強概括結束。

其中有一處地方讓萬賦雪頗為在意。

正是兄妹上墳時遇見的不周弟子。

在鬼卿夫子的筆記上，不周弟子前面的姓名被墨迹刻意糊去，萬賦雪比對着鬼卿夫子的筆迹，大概能确定這是一個三字姓名，其同行者是一個三字姓名的昆侖弟子，這二人也正是在将軍府變故當天放走了江鶴尋和江千遲的人……可惜除此之外，二人的身份信息暫無其他線索。

不過這不知名的不周弟子在後續亦有出現。

在淩鶴尋入朝為官多年後，她又一次碰見了這個三字姓名的不周弟子，和同行的昆侖弟子。

淩鶴尋早早聽聞不周與昆侖的仙名，專程向其求了一卦。

不周弟子起了一卦，喃喃道：“離火覆坎，巽風折旗？啧，淩大人火勢雖烈，卻蒸不幹九泉之水。當年因果如今都還在打着旋呢。旗杆斷在坤宮死門，主仇雠未盡、舊債未償。然……地府十萬泉台路，渡舟隻認功德錢。淩大人趁現在多積德吧，以後你用的到‘功德’的地方，多得很呢。”

淩鶴尋自認平生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至于殺了淩二鋤頭……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可除了那樁殺孽外，她實在想不出自己以後會幹出什麼需要功德來彌補的禍事。

不周弟子和昆侖弟子對視一眼，道：“仇怨未了，我言盡于此，淩大人好自斟酌吧。”

臨走時，昆侖弟子似乎是可憐，又似乎是歎息地補了一句，“若你放下當年滅門仇怨，或許……算了，沒什麼轉機，就算你不害人，也有人惦記着害你。姑娘，我瞧你祖上應該是出了山的昆侖弟子，和我算是同門，我便多說一句，也算是照顧一下師兄的後代了。你千萬記得，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喝孟婆湯。”

那個昆侖弟子長了一雙清寂的桃花眼，語氣雖然冷漠，但确實是實實在在的勸告，“日後你在地府如有意外，可去昆侖找……”

不周弟子打斷了他，朗聲道：“哎呀，大厲害您可算了吧，去昆侖找你有什麼用，您整日漫山遍野尋不見人的。淩大人你可别聽他的，白費功夫跑昆侖一趟，你就來不周，來不周找萬……”

……

萬賦雪猛地驚醒，方才她梳理案情時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會兒剛睜眼，腦袋裡正昏昏沉沉的，就連最後回憶到了哪裡都不記得了。

自己似乎……她捏着下巴使勁兒琢磨着，卻什麼也沒想起來。

夫子筆記中有關不周弟子和昆侖弟子的内容落筆很少，這倆人雖然在重要節點冒了個頭，但終歸和淩家的事兒沒太大關系，冒着冒着就淡了出去。

萬賦雪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想起他倆無關緊要的過路人。

興許是走神了，她琢磨道。

這廂天光清亮，風高雲闊，從鬼瞑樓的小院向外望去将将好能看見潦水北直插天際的樂陵山。

樂陵山四季濃綠，山下是銀光泠泠的潦水河，周遭鬼民總能在那兒抓到最肥美的棉魚。

鬼瞑樓附近也有棉魚，但總歸不如樂陵山腳下的棉魚來得肥嫩。

招财進寶跑進小院，尋萬賦雪一塊去早市上挑棉魚。

萬賦雪頗感興趣的應下了，她來地府以來還沒瞧過地府的早市呢，每天除了點外賣就是吃食堂，極其沒有生活氣息。

三鬼從鬼暝樓一路出來，約摸走了十來分鐘左右，便到了一處早市。

這早市名叫狀元紅，因為名字喜慶吉祥的原因，頗受周遭考生喜愛。

鬼卿夫子一度不太理解這種讨吉利的行為，吉利左右隻是一個名頭，在考試中發揮不了半點作用。就比如科舉門口小宗門派弟子來分發免費的筆墨紙硯一樣，那些弟子總聲稱自個的筆墨是文曲星君摸過的，是文殊菩薩用過的。

不少涉世未深的考生一聽這說法，就激動兮兮地收下了，哪成想這筆墨暗藏玄機，字迹過兩天就不顯色了、變透明了、字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