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我到這裡吧。”
季北禹輕輕扯了扯靳南星的衣服。
靳南星停在路旁,靜靜地等季北禹下車。
在離開前,季北禹給了靳南星一個燦爛的笑,目光全然落在靳南星的眉眼上。
靳南星被季北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别開眼問:“怎麼了?”
季北禹彎腰仰頭,再湊近一步看靳南星,然後笑着說:“發現你的眼睛裡有星星,很漂亮。”
靳南星對這樣直白的撩撥感到很陌生,握住車把手的手越收越緊。
季北禹當然也不想把人吓跑,直起身來,對着靳南星道謝:“今天的事謝謝了,也謝謝你送我回來,好班長。我就先走了。”
靳南星站在遠處,目送季北禹遠去,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不見,她才回神,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麼在街道上站了近十分鐘。
“真是魔怔了。”
......
“呵。”一聲冷笑聲先傳入耳,“不是說不屑于用這種方式去找錢嘛,現在還不是找到你們那個有錢班長了,怎麼樣,靳家的人就是有錢吧?”
季北禹看向說話的中年男人,那是他的繼父季東,但季北禹從來不喊爸。無論是從血緣來說,還是從情感上來講,季東都不配做他父親。
沒有一個父親會讓未成年的孩子來承擔生活的重壓,也不會有哪個父親教孩子去欺詐他人的錢财,這樣卑劣的人不配為人父。
季東額面绯紅地抱着瓶酒,渾身都散發着濃烈的酒氣,走起路來踉踉跄跄的,見季北禹不應自己,還氣惱地大聲嚷嚷:“老子問你話呢,是個死啞巴不成,不吭聲!”
說着說着,還要上手去拉扯季北禹,季北禹側身躲開,季東沒站穩,就那麼直直摔下去,倒在地上,而季東居然就那麼順勢地躺在地上,還護着懷裡那瓶酒。
季北禹轉身,俯看地上邋遢的季東,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他冷冷說道:“我再說一次,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來找我。”
“老子是你爹,老子沒錢不來找你找誰,難道找那個癱死在老人院的老太婆。”季東開始耍賴。
“艹!”季北禹聽見季東說這話,怒氣沖沖地一把将季東從地上拽起來,揪着季東的衣領,“你不是我爹,你這輩子都不會是我爹,還有,我說過,不許罵奶奶,你再罵一句,就休想再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
“老子又沒說錯......”季東原本還氣勢洶洶,但看見季北禹幽暗的眼裡散發着弑人的氣息,說話聲音竟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幹脆裝傻發酒瘋,“唉,酒,我的美酒。”
季東走了,周圍變得安靜,季北禹也松了口氣,但那種不屬于少年的疲憊感也由内而外地溢出來,就像他整個人都被泡在一個被酸澀苦水裝滿的罐子裡。
......
不管有多抗拒回家,靳南星最終還是走到了家門口,她看着那扇精美的大門,深呼吸一口,然後開門進去。
一踏進去,那股壓抑灰暗的氣息直面而來,仿佛她的呼吸都被上了鎖鍊一般。
父親坐在沙發上正在看社會新聞,整個客廳安靜了,隻能聽見電視頻道裡主持人官方标準的播音腔。
靳南星走到離父親沙發三五米遠的地方便停了下來,不再靠前一步,父親身上那股強勢的氣息讓她害怕,也讓她厭煩。
大約站了半個小時左右,新聞結束了,靳輝才開口:“你自己先看看幾點了。”
非常平靜的一句話,毫無情緒波瀾,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可怕,父親每次都這樣精神壓迫她,逼迫她認錯。
靳南星回:“六點三十三分。”
靳輝沒有回頭給靳南星一個眼神,繼續問:“我給你規定是幾點回家?”
靳南星:“六點。”
“所以?”靳輝吐出兩個字,想讓靳南星自己說出晚回家的理由。
靳南星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想到季北禹。
父親絕不會讓她跟季北禹接觸,如果她說出了季北禹的名字,肯定會将季北禹查的幹幹淨淨,然後逼迫季北禹或者她轉學。
這樣的事,父親做的出來,不能把季北禹說出來。
“嗯?”靳輝等的不耐煩了,手指一下又一下輕敲着桌面,一下接着一下的咚咚聲讓靳南星心慌。
靳南星想了一圈,回:“今天去圖書館待了會兒,刷了兩套卷子。”
聽到這個答案,靳輝才回頭,擡眼看向靳南星。
靳南星快速拿出今天在下課時間刷得兩套卷子,雙手遞給靳輝。
靳輝看了看,發現卷子正确率不錯,陰冷的面色才緩和一些,但依舊嚴肅:“家裡不能做卷子?”
靳南星不反駁,一但她開口反駁,那一定就是在挑戰父親的權威,隻會被罰得更慘。
靳輝發令:“你多刷卷子應該的,連個年級第一名都不能一直保持,今天回來晚了,就回房再去刷兩套卷子,沒刷完就不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