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傘給你,早些回家。”
老人猶豫,但季北禹執意如此,推脫不掉,他接受:“謝謝你啊,小夥子。”
傘給别人了,這樣就不算撒謊了。
靳南星到了季北禹家教學生的家附近時,她立即撥打季北禹的電話,可這一次依舊沒有撥通,對方甚至是關機狀态。
天越來越暗,一家又一家燈火亮起,雨水噼裡啪啦地打在屋檐上,路上的行人們都步履匆匆地趕着回家,她卻失去了季北禹的消息。
靳南星突然想起她與季北禹初見的那個夜晚也有一場瓢潑大雨,上一次她能找到他,這一次她也能。
斷聯的電話還是一個又一個撥打出去,靳南星借着路燈,一邊找一邊喊:“季北禹,季北禹……”
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的前方響起:“姐姐!”
少年高興地朝着她招手,她也快步跑過去,将那把傘向少年傾斜過去,遮蔽風雨。
一把大傘将兩人籠罩起來,形成一個隻有彼此的小世界。
靳南星從頭到腳先打量了一番季北禹,發現對方全身濕透了,她将季北禹的手牽起,握住,發現他的手冰冷刺骨,她心疼地問:“怎麼不接我電話?”
季北禹拿出那個進了水加之本就陳舊的二手機,解釋:“進水關機了。”
靳南星為了不讓人再次被雨水淋到,想要将人攬着走,卻季北禹撤開了:“不要,會把你的衣服浸濕。”
靳南星卻還是将人拉進懷裡:“分開走也會被雨淋到,我們靠近點還暖和一些。”
季北禹沒再掙脫,被靳南星攬着快步走了,兩人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去哪裡?”
靳南星看着季北禹:“去我那裡,還是回去?”
季北禹:“回去。”
報了地名,車子駛動起來,不一會兒就到了季北禹出租屋附近,靳南星邀着季北禹快步回了屋。
季北禹進屋後,率先去找了條幹毛巾遞給靳南星:“你先擦擦,不要感冒了。”
靳南星接過,催促着季北禹:“别說我了,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季北禹點了點頭:“嗯,我去了。”
靳南星擦了擦肩頭的水漬,然後環視了一周,看到了一個電水壺,她摸了摸,水是涼的,便接些水燒開,以便一會兒季北禹洗完澡可以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待水燒好的那一刻,靳南星剛站起身要去倒水,卻聽見有人敲門。
咚!
咚咚!
咚咚咚!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靳南星走向大門,先開口問:“誰啊?”
一個中年男性聲音響起:“還敢裝不認識老子!季北禹,你他奶的個小癟三,給老子開門!”
看來外面的人并不是個善茬,靳南星非但不開門,反而将門反鎖,并吼着:“他已經搬走了,不住這裡,你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
一說報警,外門的男人停止了捶門,隻是嘴上罵罵咧咧的:“居然還敢跑,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靳南星一直靠在門上,靜靜聽着,待外面徹底安靜了下來,她才松了口氣,去給季北禹倒水涼着。
剛倒完,季北禹就穿着一身簡單的純棉白T恤和黑色短褲出衛生間。
“給,喝點熱水。”
季北禹接過,淺酌了一口,便問:“剛剛他來了,是嗎?”
靳南星知道季北禹說的是那個捶門的瘋男人,她回:“嗯。他是誰?”
季北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靳南星坐到床上,才回她:“是我的繼父。”
靳南星想到那些學校裡的流言,想到剛剛男人的粗暴模樣。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嗎?”
季北禹沉默了,而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靳南星疑惑:“為什麼不住校呢?也比租房便宜啊。”
季北禹糾結猶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實話:“我之前……被一些人欺負過。”
是校園霸淩嗎?
所有人都在欺負他,他的确是一條被囿困于泥潭的小魚兒,每呼吸一口都帶着吞食沙石的頓疼。
靳南星心疼地抓住那雙手,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問:“你……要不要……跟我住?”
季北禹詫異:“什麼?”
靳南星再重複了一次:“我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我們去蘭園閣。”
季北禹:“可是這會給你添麻煩,對你不公平。”
靳南星捏捏季北禹柔軟的臉,哄着:“怎麼不公平?我叫你去的,我一個人住着太空了,正好想找個室友,你最好,還會做家務,正好用做家務來抵消住宿費,行了吧。”
季北禹思慮良久,才回:“好,聽姐姐的。”
靳南星揉揉季北禹的臉龐,笑道:“這才聽話嘛。”
季北禹低下頭,耳朵粉紅地害羞道:“那……姐姐今天就……就……”
靳南星:“就什麼啊?”
季北禹快速地說完:“就在這裡住吧。”
靳南星想逗季北禹,變裝傻充愣:“哦,小魚兒是想我留下來。”
八月的天本就炎熱,加上現在下了雨,屋子又處于頂樓,整個室内都濕熱熱的,把季北禹的臉頰都熏得桃紅,呼吸也變得黏糊糊的。
“嗯,想姐姐留下來。”
這個紅臉小嬌羞的模樣,越來越想“欺負”他了。
“小魚兒,你……”靳南星湊近,一股鸢尾花的淡淡香味下還混合着山茶花香氣,把她的臉頰也染紅了,“害羞了?”
“姐姐……”
一聲輕輕的姐姐落入耳,靳南星心軟軟,她情不自禁地湊上前,貼上季北禹那柔軟濕熱的唇。
這是她的初吻。
曾經聽見别人說吻是甜的,她不信,現在嘗了,她才知道那人沒有說謊,的确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