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欣雨一如既往的回複極快,“不是”兩個字立馬蹦了出來,而這個答案并沒有使得韋亦鑫松下一口氣,就在打算接着确定時,賀欣雨便提前将韋亦鑫心中問題的答案給說了出來:“我是華思的!”韋亦鑫霎時間笑了出來,删掉疑問句,回複了一句:“那我以後看來得叫學姐了!”
“這世界可真小,也是真巧啊哈哈哈哈!”随即兩人開始聊起了校園裡的趣事,雖然相隔了三屆,但一點也不耽誤在學校裡因同一個校領導而發笑,也不耽誤搶奪過同一個食堂窗口的好吃的!
從兩人的聊天中得知,賀欣雨,三年前畢業于華思中學,目前正在穹桂大學就讀藝術教育專業開學就大四了。
而此刻出了門的吳舯,已經聽話地在食堂裡坐下,面前擺着一碗還在冒着熱氣的肉粥,手旁依舊是一杯冰豆漿,嘴裡留下的咖啡味遲遲未能散去,伴随着每一口粥進到胃裡。
突然,手中原本讀着評論的手機一震,頁面被強行切換,進入了視頻通話的界面,備注顯示為“媽媽”。
清了清嗓子,撥了撥頭發确定沒有混亂後,将手機架到了碗上,摁下了接聽鍵,媽媽的臉出現在了屏幕裡,一旁還有爸爸的半張臉,正端着碗吃着面條,吳舯搶先了媽媽一步開口問道:“媽,怎麼了?”
媽媽看着鏡頭微笑着回應道:“沒什麼事,我們吃早餐呢,想着好久沒看見了你,就說給你打了視頻電話,吃早餐了嗎?”
吳舯點了點頭,順勢拿起了架在碗上的手機轉換了攝像頭,一邊展示自己正在吃的肉粥一邊說道:“呐,正在吃呢!你們吃什麼呢?”說完又把鏡頭轉了回來對着自己,調整了一下眼鏡,對面的媽媽也将手機拿了起來,吳舯看到了一碗已經吃見底了的粉,媽媽開口說道:“和你爸煮的粉吃。”
沒等吳舯開口接話,就傳來了畫外爸爸的一聲:“你媽媽最近吃得比我還多!今天早上起來吃了兩個雞蛋,又吃了兩碗粉!”畫面裡的媽媽笑着,吳舯随機接話道:“這不好嘛,本來就瘦瘦的,正好補補嘛!”
媽媽依舊笑着,望着屏幕說了一句:“你爸嫌棄我!”吳舯也跟着笑了起來,拿起了一旁的冰豆漿喝了起來,這一喝落下的不光是杯壁上挂着的水珠還是媽媽的嘴角,立馬轉換了狀态嚴肅地說道:“又一大早喝冰的!胃要不要了!”
吳舯迅速将杯子移出了屏幕視野,笑着看向屏幕裡的媽媽,趕忙辯解道:“好幾天沒喝了!就今天喝了,我發誓!”媽媽還沒開口,畫外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早餐吃什麼?”是妹妹吳芮,雖然沒有看到身影,但通過語氣可以判斷,睜眼不超過10分鐘,媽媽嚴肅的眼神從屏幕移了出去,說道:“趕緊去刷牙洗臉,我給你煮粉,你不是10點去找老師嗎!趕緊!”
聽着這一切的吳舯,表情變得小心翼翼,自己的一杯冰水把原本溫柔的媽媽給點燃了,妹妹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怎麼一大早火氣這麼大……”
“被你們氣的!好了,你忙吧,我給她煮粉去了!”說着一邊起身拿起了手機一邊摁下了挂斷鍵,畫面停留在那張嚴肅的臉上,吳舯松了一口氣再次拿起那杯冰豆漿一飲而盡。
“你說,我們穹縣也不大,怎麼我們兩個從來沒見過呢?”韋亦鑫正和賀欣雨聊得火熱,兩人如同許久未見的好友,正在聊天叙舊。
“我住在很西邊,有點偏離中心區了吧,平時也很少出門玩。”韋亦鑫思索着回複道。沒過多久賀欣雨便回複道:“那就對了,我住在最東邊,但我很喜歡跟朋友到處跑,西邊的話,那條小河你應該經常吧!”
韋亦鑫看着這條發來的消息陷入了思考,問了一句:“小破屋子,大榕樹?”,消息發出後,“對方正在輸入…”顯示着,韋亦鑫的表情卻有些複雜,視線沒有再看向屏幕,而是看向了自己脖子上的項鍊,輕輕放到了手心,任其吸收窗外的陽光。
“是呀!是呀!話說我都好久沒去了!那個屋子還在嗎?”過了許久,在屏幕逐漸暗淡時,視線終于注意到了賀欣雨回複的消息,懸浮在鍵盤上是手指似乎想要打出一段很長的故事,但久久未動,最後隻發出了一句:“是呀!”
停課後的教學樓裡空空蕩蕩的,吳舯吹着口哨慢悠悠地晃蕩着上了四樓,辦公室門口,顧老師正靠在護欄邊上,不知在眺望着什麼,風輕輕吹動頭發,扭頭對正向自己走來的吳舯說道:“又來找李老師了!”
吳舯點了點,在顧老師的注視下走進了辦公室,照常理脫口而出:“我來了,李老師!”而這次轉過頭迎接的卻有兩個腦袋,李明哲見狀開口說道:“正好,跟你介紹一下……”沒等李明哲說完,吳舯就搶先說道:“不用介紹,認識。”然後禮貌地微笑點頭。
沒錯,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齊翔。李明哲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行,他跟你提了一樣的要求,我答應了,你們兩個今天就一起看吧,正好一起交流交流。”
吳舯依舊是笑着點了點頭,視線卻沒有再落在齊翔身上一秒,從其身旁穿過後,直奔昨天印出還未讀完的資料處,抱起資料就到一邊帶起耳機自己看了起來,齊翔則是盯着吳舯的動向,直到落座後才繼續回到和李明哲的交談中。
而一旁的吳舯看似投入的閱讀,實則偷偷地将耳機裡的音樂聲調小,奮力地歪着腦袋試圖聽清兩人的交談内容,這時,齊翔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說話的聲音突然增大,向李明哲問道:“诶,老師您看這段議論,我覺得人工智能給出的答案中,有好幾份都是要優于人寫的!”說着,将整理出來的幾份資料遞到了李明哲面前。
李明哲扶了一下眼鏡,将資料拿近;而吳舯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了耳朵上礙事的耳機,随即齊翔便湊近了李明哲讀起了自己所說的那段論述。
豎起耳朵的吳舯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對,兩人正在讨論的正是自己所寫的那篇文章,而齊翔提到了寫得更好的人工智能作品,自己也都已經一一過目了,所以對齊翔說的每一個字都熟悉至極,而齊翔此刻正在對自己的文章評頭論足。
終于,在齊翔的一句“顯然,這裡的論述極并不精細”後,吳舯忍不住地站了起來,略帶憤怒地走到了兩人身邊,不顧李明哲的注視直接對齊翔說道:“你到底懂不懂?”
齊翔擡起了頭,對上了吳舯怨恨的眼神,緩緩開口疑問道:“你指的是?”
吳舯一把奪過了齊翔手裡握着的資料,過目一遍後,抽出其中一張,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提高了聲音說道:“首先,這一篇,你說它論證中的多個文學作品的引用明顯優于我,那我想問問你,他所引用的百年孤獨中的‘我們趨行在人生這個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裡涅槃,憂愁纏滿全身,痛苦飄灑一地’原文中有這一句話嗎?”
沒等齊翔開口,吳舯又抽出一張又一張資料,往桌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嘴裡不停地說道:“這個,你說它使用了多種隐喻所以優于我的論述;這個,你說它的因果關系處理得特别好所以優于我的論述;這個……”在一遍遍的敲擊下,桌子上李明哲中的水杯震動着,不斷有水濺出,李明哲默默護住了自己的水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為所動。
而在聽了這一切反駁後的齊翔,不但沒有什麼解釋,反而是嘴角的微笑越來越明顯,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不斷質問自己的吳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