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澈沒有回答,但他遮住祁絨的身體并未移動。
他清楚賀延那點小心思,于是選擇沉默,讓外人無法從他的表情或言語中窺探出更多情緒。
“先不說這個了,來都來了,要不我們一起玩個小遊戲?”林總覺察到氛圍波動,他肥厚的嘴唇咧出一個笑,主動破冰道,“今天到場的各位不是都好奇系統的事兒嗎?我們就玩真心話怎麼樣?如果我輸了,想問什麼都随意,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實奉告。”
“可以啊。”賀延看熱鬧不嫌事大,“林總這麼有誠意,我們還能不樂意嗎?”
在場的人都應和了這個提議,裴之澈和祁絨自然也參與其中,一場遊戲換一手消息,橫豎都是不虧的。
況且“真心話”也隻是個虛無的名頭,話從口出,是否發自真心還需另說。
“我也不喜歡強求别人回答問題,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自罰三杯就行,今天别的不說,酒管夠。”林總伸手掀開酒桌邊上倒扣的黑色杯子,露出裡面的骰子,“老規矩,投骰子,點數最大的可以問點數最小的一個問題。”
規則确認完畢,在場所有人圍桌而坐,輪流投擲骰子。
祁絨非常點背,率先骰出了一點。
全場找不出一個點數比他更小的。
賀延看笑了,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骰子,朝上的那面赫然是六點:“我來問你。”
“你問。”
祁絨并不害怕真心話,他不覺得自己身上有值得别人刨根問底的價值。比起真心話,他更讨厭喝酒,他自知酒量一般,往往是能避則避。
“進系統之前,你有考慮過談戀愛嗎?”賀延無視周圍吃瓜的眼神,“現在有沒有改變想法?”
“你問了兩個問題,我隻回答第一個。”祁絨頓了頓,“考慮過。”
賀延刨根問底:“考慮過誰?”
“這是第三個問題。”裴之澈打斷道,“好奇心這麼重,賀總不如去找個科研項目投資一下吧。”
賀延露出一個遺憾的微笑:“抱歉。”
雖然裴之澈制止了賀延的追問,但他其實也很想問問祁絨。
要知道他們從小到大以來幾乎沒有分開過,他們的空餘時間永遠被對方填滿,甚至連相親系統都把他們兩個人刷在了一起——在這樣的情況下,祁絨居然想過談戀愛?
他因為誰而産生了這種想法?
如果祁絨戀愛了,他們的關系還能像之前那樣親密嗎?
裴之澈想問的遠比賀延更多,但他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祁絨為難,于是内心湧動了半天,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
第二輪遊戲開始。
風水輪流轉,祁絨的運氣好了起來,率先骰出六點。
裴之澈緊随其後,也是個六點。
林總“嚯”一聲,順嘴打趣道:“這麼有默契?”結果反手骰出了一點,“……”
祁絨和裴之澈的眼神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身上,林總後背發涼,莫名覺得自己像被餓狼圍攻的綿羊——
這兩頭狼至少一個月沒吃飯了。
“行,我說話算話。”林總願賭服輸,“你們想問什麼?”
祁絨也不跟他客氣:“我想知道系統刷新的依據。”
“唉。”林總拿起一杯酒,優哉遊哉地酌了一口,婉拒道,“你這問得也太寬泛了,能不能給我一個具體問題?”
祁絨換了一種問法:“在系統刷新的所有依據中,優先級最高的一項是什麼?。”
“當然是合适啊。”林總毫不猶豫地說,“合适就刷在一起嘛,這個系統畢竟是個相親系統,目的肯定是相親成功。”他問祁絨,“你覺得怎樣最容易成功呢?”
“……信息素契合度足夠高?”這是祁絨能想到的最淺顯的答案,也是世上所有alpha和omega都無法剝離的本能。
林總舉起酒杯,慶賀般笑道:“完全正确!”他隔空與祁絨碰了個杯,“信息素契合度是最高優先級,其次才是兩人的社交關系之類的問題,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裴之澈追問道:“兩個人有連續幾個月都被刷在一起的可能性嗎?”
“怎麼可能。”林總覺得他在說笑,“現在人口這麼多,信息素契合度相同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一個月都沒進展多半是沒戲了,當然要抓緊接觸下一個人。你要是喜歡之前那個人,可以先加個聯系方式,自己私下跟他聯絡。”
一陣沉悶的異樣感攀上心頭,裴之澈一時之間沒有回話。
“怎麼了這是?”林總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奇怪地看向裴之澈,“說句實在話,我挺好奇的,您為什麼突然對系統這麼感興趣?系統上線之後對您的影響很大嗎?”
林總不知道内情,也就是随口一問。
但知道内情的賀延就不一樣了。
賀延的目光在祁絨和裴之澈之間流轉一圈,露出一個沒什麼感情的笑容,接上林總的話頭:“我猜是的。林總,您怎麼不問問裴總這周跟誰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