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寫得一手好字。你剛才說她那貼身婢女叫什麼?”
“回殿下,原先叫桃歡,後來給改成虹霓了。”
“這又是霧霭又是虹霓的,有意思。”
“大公主來了?”餘望舒站了起來,“怎麼這麼突然?”
“奴婢也不知道,可路上碰着大公主,确實是往霧霭宮來的。”
虹霓無措道,說着說着就要跪下去。餘望舒上前扶她坐下。
“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
“娘娘,這大公主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您可千萬要小心呐!”
“心狠手辣?”
“可不就是!奴婢掉着腦袋跟您講,臨朝聽政的就是這位公主呐!”
“是她……”
餘望舒想起來,父親總跟自己提起,那龍椅後面的簾子裡坐着一位公主,攝權掌政,無人敢忤逆她。
若是她來,說不定…父親的事就有辦法了。
餘望舒攥緊衣角。
門外響起腳步聲。
其中有一個腳步的聲音十分穩重。
“霧霭虹霓,當真沒點别的意思?”
紀意平面帶笑意,衣袍華美,珠冠襯厲容。餘望舒剛要行禮,卻被她扶住了。
“免禮。來這是想聽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淑妃可否為我解釋一二?”
“霧霭散去,便有虹霓顯現。隻需靜待一個時機,即可雨過天晴。”餘望舒回答道。
“好。可是讀了很多書?”
“隻是…略看過些。”
“好一個略看過。”紀意平環視一圈。
裝飾簡單,看上去未免有些空蕩。這屋子裡獨獨金絲楠書架上滿滿當當。
“我聽聞,餘巡撫下獄了?”
“是。家父向來清白,這次為民上書,誰知會…望舒懇求公主——”
話還未說完,紀意平就開口道。
“父王真是越來越糊塗了,什麼人都往牢裡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餘望舒望着她,眼眶微微濕潤,但沒有落下淚來。她低下頭調整了一下,松開衣角,準備據理力争。
“你很大膽,也很有用。”
餘望舒愣了愣。
“我會放了你的父親,可你要怎麼報答我呢?”
紀意平笑意驟然消失,将手中把玩着的桃木珠串交給侍女,朝她不緊不慢走了兩步。
然後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欣賞道。
“好美的臉啊,可惜美貌在我這一文不值。要知道,光有這個是無法在這深宮中生存下去的。”
“望舒願意為公主做任何事,隻要公主願意放了家父。”
餘望舒不回避她的犀利目光。
“很好,聰明,知道我無事不登三寶殿。”紀意平滿意地松開她。
她輕咳一聲,侍女端上來玉盤,盤中央躺着一支精美絕倫的點翠簪。
“你别的那支,是我父親賜的。他是不是和你講不許摘下來?他就是喜歡庸脂俗粉,還逼着所有人迎合他。”
說罷,紀意平伸手,摘下餘望舒頭上那支粉簪,狠狠地摔在地上,眼中一閃而過嫌惡。
“那個髒,以後戴這支。”
穩穩地,點翠簪别在了原本粉簪的位置。
餘望舒行禮道謝,看不穿這位公主在想什麼,但是她知道,父親有救了。
她很沒有這麼感受過喜悅了。
深宮的圍牆擋住了明媚的陽光,偏宮一隅像困籠,父親入獄的噩耗日日夜夜折磨着寸步難行的她。
不知道這一步走的是對是錯。
隻要父親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