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樹大概是沒有考慮到女子的臂力,更何況朱漣這些年養尊處優,力氣尤其不如,且武器多是為壯漢設計的。
即便已經準備好女師傅,也沒想到要準備适合女子的兵器。
适合女子的武器一般短小輕便,适合抓握,還要考慮到美觀。
于是沈嘉樹又選出一把重量輕的紅纓槍,拿在手上掂量,感到重量合适,比之前的大刀還要輕上許多。
沈嘉樹随手舞動起來,隻見上下左右沖刺,甩得好看,然後遞給朱漣。
朱漣面露難色,勉強接過以後,照着動作耍弄。
然而沈将軍耍槍的時候,煞是好看,輪到朱漣,動作拖沓無神,不成樣子。
耍兩下停下來,對着沈嘉樹聳肩,以示行不通,沈嘉樹也搖頭,武學女師傅在一旁看着兩人互動沒做聲。
遂放棄紅纓槍,沈嘉樹仍舊回過身在武器堆中挑挑揀揀,這時武學師傅也來幫忙,一起尋找,從衆多武器中挑選出一把匕首。
匕首要比所有的武器都輕,通體修長,呈暗黑色,整體低調樸實,與朱漣之前鑲嵌寶石的那把不同。
沈嘉樹沒接,擺手以示不行。
朱漣想着,也許是沈将軍被之前匕首上沾染的鮮血吓到,如今再也不願意讓她與匕首扯上什麼關系。
沈将軍與武學師傅一起翻找,其實,适合女子的武器真的不多,有些過于笨重,有些則不常見,還有一些需要十年以上的功底才能舞得好。
“若是想收徒,也該找些根骨絕佳的小孩才對。”朱漣見沈嘉樹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站在空曠處,無可奈何地問道,“将軍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還能培養我執掌三軍不成?”
習武,都是從孩童時開始,錯過這個年紀,像朱漣這種成年很久的骨頭都僵硬,現在開始也太晚。
“隻要你想,可以給你沈家軍。”沈嘉樹的模樣不像開玩笑。
朱漣倒抽一口氣,沈家軍在敵軍中一貫有“登天易,憾沈家軍難”的名聲,可謂名震天下,哪能這麼容易說給就給?
朝堂上各位名臣,為沈家軍的歸屬,不知道掉多少頭發,在沈嘉樹口中,給出得輕易。
一時之間,左右也驚呆,全部都低着頭,半晌也不敢說話,生怕再聽見什麼不得了的話。
“将軍在說笑,我怎麼能從軍?”朱漣半晌才說。
女子從軍,隻有前朝一位典例,需要掩蓋身份,在一群男人中厮混。
平心而論,朱漣做不成女将軍。
在皇城中端坐是不能掌控一支軍隊的,隻有在軍營中同吃同住,沖鋒陷陣,才能掌控一支隊伍。
“是。”沈嘉樹承認,繼續說道,“所以先習武。”
這一次,沈嘉樹挑出一把長劍,扔給朱漣。
朱漣沒接住,眼睜睜地看寶劍掉在一旁,然後彎下腰去撿。
失敗得多,也就無視失敗,坦然面對,這次習武直到最後朱漣也把不準沈嘉樹到底是什麼意思。
傷筋動骨一個白天,累得人仰馬翻,得一夜好眠,第二日,朱漣渾身酸痛,手腳都累得提不起來,生怕沈嘉樹說再練一次。
正巧沈将軍出門辦事,一整天都不在,朱漣在榻上癱着一天。
晚間,小厮來請朱漣,說是沈将軍已經回府。
沈将軍回府為什麼要端王妃去看,胡珠為自家小姐擔憂,沈将軍總是要求兩人深夜獨處,實在不合禮數。
胡珠的擔心說出口,朱漣心想卻是:王爺獻妻,是為更不合禮數的事。
已經度過最難堪的時光,做什麼都不稀奇。
胡珠發現自家小姐在月色下自嘲的表情,實在稱不上溫婉,乖覺地沒有再提什麼禮數不禮數的事情。
到書房的時候,沈嘉樹已經梳洗完,身着白色中單,外面披一件長袍,一頭烏發還帶着濕氣。
朱漣注意到,這幾日沒怎麼在将軍府見到沈嘉樹,不知道在忙什麼,明顯比往常出門多,交遊廣。
朱漣有些意外沈嘉樹在同僚中交際得遊刃有餘,畢竟在她記憶裡,桀骜少年不說話則已,開口就惹人生氣。
往事曆曆在目,如在昨日。
也許是閱曆使然,也許是人都會變的,天真的少年也能成為老練的政客。
沈嘉樹拿布帛擦頭發,扔給朱漣一件破舊的戰袍,繼續惜字如金:“補一下。”
針線盒是現成的,堆在一處,放在案幾上,案幾上還擺放着一盞油燈。
朱漣順手接過戰袍,展開來在燈下仔細查看,隻見線頭磨損,布料陳舊,還有些地方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