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叉劃過精美的瓷盤上,聲音尖銳刺耳,留下的劃痕深刻。
喬遇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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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外。
季禾坐在車裡沒進去。不過特意選了一個進出都能看見的位置,在這兒等着。
其實哪一天都能把謝禮給他,但不知道想的,一結束季禾就驅車過來了,直到現在已經等了快三個小時。
一個耐心真不算好的人。
季禾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擱着腦袋。
唇線拉直,回想起剛才在餐廳的場景。
突然再次收到一個沒了音信的人消息,喬遇的舉動實在平淡,看不出分毫異常。
季禾垂下眼,忍不住分析:沒了音信,還是不想知道他的音信。
不知道繼續等了多久,季禾終于看見了陸時延的身影。
将車窗打開,偏頭探向窗外,季禾伸出手朝他揮動,按了下喇叭。
陸時延聽見動靜看過去的時候就是這副場景。
他還背着包,低頭看了眼表:“什麼時候過來的?”
“外邊好冷,快上車。”
“你的?”陸時延拿起座位上的盒子,以為是她放這兒的,沒動它。
季禾掃了一眼:“送你的,快打開看看。”
陸時延面上神情怔了下,有些驚訝。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疊專輯。是國外一個非常著名的樂隊,不過很早之前就解散了。
因為時間太久了,世面上已經很難找到親簽正版,更何況還想找齊所有的。季禾費了大功夫也還是差了兩張。
陸時延心下一動,問她:“為什麼送我這個樂隊的。”
這算問點子上了。
季禾透過後視鏡同他對視,回答的理所當然:“我隻知道那幾個比較有名的。”
陸時延:“……”早該想到的。
他低頭笑出了聲,聽見她繼續說:“想了一下就選了那個樂隊,隻是到底還差了兩張。不過你放心他們找到會通知我的……”
陸時延沒說話,手指觸碰到的字迹已經有了很淡的刮痕。
他偏頭,看見季禾的側臉被窗外的燈光照得明明滅滅。
季禾轉過頭兩人對視,他問了句:“你想聽這個嗎?”
十幾分鐘後,濱海大道上的一椅子上。
四下無行人,隻有旁邊的一個路燈還亮着,二人就這麼坐着,随之的音樂強烈鼓動,在這大晚上的顯得奇怪。
季禾的内心卻異常的平靜,那是一種平靜的愉悅。
她開口打破這份安靜,和他聊天,聲音低低的:“我其實經常去那些場合玩兒,熟的不熟的都一起,每次那些音樂還有尖叫聲都震得我發暈。”
明明想笑的,可唇角的笑卻扯不出來,“但又覺得快樂。”
陸時延一直沒開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側過身的,就這麼瞧着她,聽她說。
季禾交握住自己發涼的雙手,頓了頓,偏頭看他。月色掩護下,季禾分不清陸時延的眸光藏了什麼,隻是感覺到了他身上情緒的變化。
她不想再說下去了,轉移話題:“你知道我的歌單裡都是什麼嗎?風聲、海浪聲、四季的聲音,不過隻有一點點是我錄的,其他的都是他們以為我喜歡推給我的……不過上面的一堆軟件又很少打開,在學校裡也沒有參加社團什麼的……這麼說的話我好像還真沒什麼愛好。”
其實并不然,作為一種禮儀要求,季禾從小就被蘇瑜音逼着學了不少東西。
各項不說到拔尖的地步,但也絕對優秀。
“不過是不想在沒用的事上浪費時間罷了。”陸時延靜靜地聽她說完,少年的聲音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如果真的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你一定不會放棄。”
季禾看他好一會兒,垂下眼笑起來。
的确,她就是這樣的人。
對于自己喜好、範疇之外的事物,她就是不願意浪費一丁點時間,但自己要真是想嘗試,又是另一回事了。
陸時延偏過身,對她說:“最開始我喜歡的也不是這種音樂,是後來才喜歡的。而這個樂隊還有另一個名字。”
“什麼?”
“demon”
“惡魔?”季禾不太了解:“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這是當時的人給的另稱。”陸時延繼續說:“這個樂隊崛起的速度非常快,他們的創作幾乎打破了人們當時對搖滾的看法。但在受到追捧的同時,也有随之而來的惡意和批駁。大概是人們對它的情緒化寫照吧。”
“難怪這麼有名。”季禾感慨了一句,像她這種不懂的人都知道。
“包括那張專輯”陸時延坐直身子,平視車的方向:“那是我最早接觸到的……”
季禾沒吭聲,也沒心思再關注放着的音樂,聽見他的語調很輕松。
她其實一直都有感覺,知道這個人一直把自己藏的不動聲色,隻是個人有個人的界限,她倒也不在意罷了。
心裡以前隻覺得是他端着,面上功夫做的比誰都好,所以現在忽然露出一分不同,季禾倒覺得稀奇。
等陸時延最後一個字落下,唇角還沒收住笑,側首對上她的目光。好一會兒才聽見她開口:“之前以為選擇去會所駐唱,是因為它或許是你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可現在看來不完全是。”
知道她這是在感歎什麼。陸時延嗤笑,彎了眼,很快接上她的話,認真又随意:“可它的确是我在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也不會用我太多時間,很輕松,報酬也很可觀。不是嗎?”
季禾垂下眸,沒說話,倒沒惱,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兩人的說話聲在四周漸漸明朗起來。
季禾注意到陸時延的手機屏幕閃了一下,才發現現在已經很晚了。
于是對陸時延道:“太晚了,我們走吧。”
陸時延拿上東西跟了上去。
季禾把車開到了巷口沒再進去,發現巷子裡的燈光很暗,幾乎不能照亮,細眉輕擰,對下車的陸時延關心了一句:“注意安全。”
陸時延看她一眼,點頭:“你也是。”
沒一會兒車就駛遠了,陸時延回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步子沒停。
這一片都是老居民區,設施什麼的本就陳舊不堪,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就有些陰森。
陸時延和奶奶搬來也有兩年,早就習慣了。
憑着這點光,也能輕易找到回家的路。
這會所陸時延也不是天天都去,一周也隻有那麼三天,趙桂珍也知道孫子一直都有在打工,雖心疼卻也沒辦法。
陸時延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趙桂珍已經休息了,他養成了睡前習慣去看喵喵。
頭發還在滴着水,陸時延随便擦了兩下就把毛巾扔肩膀上。
他沒開燈,就着月色蹲在貓窩前,怕弄醒喵喵,所以陸時延摸它的動作非常輕。
手突然就停了下來,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怎麼可能快樂。”
陸時延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起來時腿已經有些發麻。
他回到房間,擺弄起那些專輯。
陸時延找了個箱子,把它們一個一個的放進去。朝房間掃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把它們放在了書桌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