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姐對朋友的這種深情厚意,我心裡更是感激不盡,感到表姐有這樣一位好友,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啊!我感激的望着娜姐許久才從肺腑之中湧出一句話:“娜姐,我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的恩情。”
這時候,我見娜姐的臉上閃過了一種奇怪的表情。她正要張嘴說什麼,表姐夫從外邊走進來,他身後跟來不少鄰居和晚報社的人。表姐夫的眼眶裡滾出了淚珠兒,過了好一會兒才沉痛地向我們說靈車來了!
這句話一下子把大夥都刺疼了,哭聲頓起。娜姐嘶聲哭着象瘋了似地闖過人群,嘴裡喊叫我得再看一眼蟬姐呀……她來到表姐的遺體跟前,撲上去恸哭起來。
瑩瑩不要命的擠着往外闖我急忙把她抱住。她一個勁地哭着,掙紮着兩隻腳跺得叭叭響,可我就是不松手。瑩瑩的哭聲牽動着大家的淚水,滿屋哭聲響成一片。
大夥都不忍心讓孩子再見到媽媽的遺體,有幾個人立在我的前面嚴嚴地擋住瑩瑩的視線。這時候娜姐伸出顫抖着的手慢慢地掀着蓋在表姐遺體上的一層白布……表姐那滿臉污血的頭部露出來了。當娜姐一見到她那兩隻死死睜着不動的眼睛,吓得渾身發抖,直着嗓門怪叫一聲,好象丢了魂似的兩條腿一軟,身子一晃,差一點沒有昏倒下來。可是她很快又把紅嘴唇咬得失了血色,趕忙去找來一把梳子和一條濕毛巾,輕輕地擦着表姐臉上的污血,慢慢地梳理着表姐頭上的亂發。她自己的臉上挂滿了淚珠,悲痛欲絕的哭聲,象一把尖刀刺在我的心尖肺葉上。我望着娜姐為表姐梳洗整容和靈前恸哭的情景我更傾心敬仰娜姐了。
樓下靈車的喇叭聲嘀嘀嘀叫着,又一次催促我們了。可是,娜姐撲在表姐的遺體上哭得死去活來誰也勸不住她拉不起她。表姐夫實在着急了才上前硬把娜姐拉起來,可她還是捶胸頓足地往前撲着,表姐夫隻得死死拉住她不放,我緊緊拉住瑩瑩不放,讓人們把表姐的遺體擡下樓去。
人們都下樓之後,我和表姐夫耳語幾句,我們倆一起勸說娜姐,不讓她再到火葬場去。沒想到她一下子火了起來,臉色陰沉得吓人,眼睛朝我們瞪得眼珠簡直要跳出來。她厲聲向我和表姐夫質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我連忙解釋道:“娜姐,你身體不好嘛。我們着實是為你的身體擔心啊!”
娜姐依然擰着眉,繃着臉,顯出很不理解我們的樣子,開口就批評我們說:“你們怎麼能這樣考慮問題呢?人家都能為朋友兩肋插刀,我怎麼能忍心不去送送葉蟬哪!如果你們硬不讓我去,我将遺憾終生啊!”
娜姐說到這裡,怒氣沖沖地向表姐夫命令似地說:“松手!”
表姐夫把手松開,我也不敢上前阻攔,娜姐放開嗓門哭着,噔噔地向樓下奔去。我扶着哭得昏昏沉沉的瑩瑩,和表姐夫一起跟在娜姐的後邊……
火葬場座落于市南郊,高高的煙囪一直向天空噴吐着青煙。來參加表姐葬禮的人很多,當人們向死者進行最後告别儀式的時候,娜姐和瑩瑩一陣陣揪心的哭聲,自不必說了……
表姐的遺體終于被推進了焚屍爐,化為一縷青煙飄向娜姐和瑩瑩先走了,我和表姐夫又辦完幾件事兒,才回到家裡。我走進小會客室的門,見娜姐坐在沙發上,瑩瑩在她的懷裡坐着,臉蛋上挂着亮晶晶的淚珠,娜姐親昵地給這個苦孩子梳理着頭發。在她們一旁還放着一盆洗過臉的水、毛巾和香皂。娜姐見我們走進來,又去端來一盆冒着熱氣的水,讓我們洗着臉,她又去給瑩瑩梳頭。